作为对比,朱氏的继父朱士安,在赵煦即位后立刻就被追封为开封仪同三司、开州刺史。

由此可见,太皇太后内心之中对她那几个叔伯的恨意与执念。

坊间之事,大抵不是空穴来风。

偏,高遵宪不自知,一直在外面打着太皇太后亲叔叔的旗号,招摇过市。

现在更是,将这旗号都打到了赵煦这里,想要骗吃骗喝。

……

庆寿宫很快就从梁从政处,得知高遵宪求见赵煦的事情。

太皇太后在听完梁从政的报告后,她抚摸着怀中抱着的那只最爱的狸奴,问道:“官家可召见了高殿直?”

梁从政摇头:“臣听说,大家命郭舍人,呵斥了高殿直一番!”

“大家言:殿直勿要叫国家为难,更不可伤太皇太后慈德!”

太皇太后笑了起来:“官家和老身,真是一条心的祖孙!”

在太皇太后看来,赵煦能够呵斥高遵宪,这就说明这个孙子与她是一条心的。

因为,在另一方面,其他高家人。

特别是高遵惠,官家一直在提拔、重用。

于是,她吩咐道:“梁押班啊,且去将太后与官家,请来庆寿宫吧!”

“如今章相公丧父,需回乡守制!”

“但,广西、交州以及朝堂,却不可能等章相公三年!”

“却是得及早的定下,接替章相公镇守广西的人选。”

“同时,这都堂上的宰执阙员之事,也该有方略了!”

韩绛致仕后,都堂本就阙员。

随之,张璪请郡,傅尧俞通过廷推递补进入两府。

于是,中司开始阙员。

现在,安焘也请郡,西府也开始阙员。

而都堂上,却一直在为了这些阙员而吵个不停。

本来,太皇太后觉得,可能右相的位子,官家是给章惇留的。

对章惇,她也没有意见——她信得过的那些命妇,都说章惇在广西是体恤百姓,兴教立学,轻徭薄赋,甚得百姓称赞。

但现在,章惇既然要回乡守制,朝廷显然不可能让吕公著一个人独相三年之久。

所以,宫中确实是需要拿出个主意了。

尽快定下左相、西府执政以及中司的人选。

……

赵煦在得了太皇太后旨意后,首先到了保慈宫,与向太后汇合。

母子见了面,向太后没有急着和赵煦一起去庆寿宫,而是拉着他的手,坐下来后说道:“六哥,这开封府已有月余未曾下雨……”

“宰执髃臣们,奉旨入寺观祈雨也有三次了,却也一直未曾祈来甘霖……”

赵煦听着,不动声色的问道:“母后在宫中听说了什么?”

向太后道:“吾听人言……”

“或是朝廷不敬佛,以至神佛有愠之故……”

赵煦听着,神色变得严肃起来。

他看向左右,问道:“是谁与母后进此谗言的?”

左右顿时瑟瑟发抖,纷纷跪下来请罪。

向太后拉住赵煦的手,道:“却与他人无干,是吾自己私下所想。”

赵煦哪里会信?

向太后虔诚的佛教徒不错。

但她这些日子,一直忙于朝政,连去寺庙进香礼佛,都是差人代替前往。

哪里还有空去想这种事情?

只是,向太后既不肯说,赵煦也不好逼问,只好道:“母后,儿臣听说,佛本无相,以众生为相,佛本无心,以众生心为心……”

“佛既如此,又岂会随意降祸人间?”

“何况,朝廷去岁,收在京寺庙质库,非为私欲,乃为赈济灾民,一解黎庶之苦!”

“正如三藏译经大师金总持所言:昔佛祖慈悲,割肉饲鹰,今在京诸寺,舍财赈灾,此正沙门慈悲之真意,僧人修持之正道!”

“故此,儿臣以为,即使佛祖知晓了朝廷所为,也只会欢喜不已,哪里会怪罪?”

向太后听到金总持这极具禅理的背书,顿时转忧为喜,念了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,三藏大师所言甚是!”

“佛祖慈悲,定会如此……只是……吾还是有些担忧!”

要知道,算上今年,这已是连续第三年出现旱灾了。

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。

害怕,那神佛真的发怒,不仅仅降祸人间,还降病厄在这个孩子身上。

若是那样,如之奈何?

赵煦只能安慰道:“母后且宽心便是了!”

“以儿臣所料,甘霖十日之内必降开封府!”他十分笃定的说道——这一点,赵煦无比确信。

因为在他的记忆中,元祐二年的旱灾,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
同时在心中,赵煦已经起了杀意了。

以妖言祸国,恫吓太后!

无论是谁,都曰可杀!

“可别让朕抓到汝!”他在心中恶狠狠的说道:“叫朕抓到了汝……汝便该尝尝,何为人间极刑!”

他知道的,向太后天天在宫中,连出去烧香都是派人代替。

所以,能把外面的那些谣言带进宫里的,只能是那些长舌妇。

而且,这个长舌妇肯定和某个大和尚脱不开干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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