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友文见状,嘴唇动了动,却终究没开口,规规矩矩垂首一旁。

而朱友珪如此举动落在朱温眼里,却是将方才刚刚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给冲淡了,喜怒形于色,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,又能成什么大事?

略一思忖,朱温挥手示意朱友珪起身,然后便再没有理他,转而将视线移到朱友贞的身上:“友贞,你可有所悟?”

朱友贞是朱温正妻张惠所生,现年十九岁,或许是继承了其母的美貌撇去了朱温的姿颜,其人生得俊美无俦,不过与朱友文身上那种翩翩公子的气质不同,他身上,更多的是一种阴柔之气。

此前他在河南府做参军来着,不知道是不是朱温打算受禅之后对他做新的任命,总之,他带着河南府参军的职务从河南府回到大梁了,与其一道回来的,还有数十名投到他门下的儒士。

“略有所悟。”

闻问,朱友贞躬身一礼,朗声答道。

四子友贞自幼沉稳寡言,城府比朱友文、朱友珪二人深上不少,见他没有急于表现,而是安坐于位默默思索,朱温不由暗暗点了点头,心下对他又高看一分,于是他微微欠身道:“说说罢。”

“是。”朱友贞微眯着双眼,语气平淡的说道:“儿以为两位兄长所说皆有理,除此之外,儿尚有三点感悟。

一则是杨渥不能隐忍,在威望不足的情况下一上来就置亲军,赤裸裸的露出排挤牙军的意思,促成了左右牙军的联合;二则是他诛杀老臣节度判官周隐、逼反王茂章,大失人心;三则是其人将大军都用在了对付湖南马殷、以及攻取江西上,以至于外实内虚,祸生于肘腋之间。

杨氏失国,可谓时命。”

听闻此言,朱温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满意的神色,此子能够透过表象看到一点内核,算是颇具慧眼了。

尽管他如今的表现与自己期望的继承人还相距甚远,但在诸子当中,也算是出类拔萃了。

不单朱温对朱友文刮目相看,朱友珪和朱友文二人也是惊讶万分,皆是心道看来自家四弟在河南府做参军,学了不少东西啊。

而到了朱友璋、朱友雍、朱友徽三兄弟这儿,就只剩下莫大的压力了,三个兄长把几乎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,他们再怎么说,也很难出彩了。

老五友璋到底年纪大些,思虑周全,不待朱温发问,他便主动拾人牙慧,将友文三人前番所说的话总结一番当做自个儿的见解。

朱温闻听虽心生不悦,但也没有苛责他。

毕竟是庶子,且他也没有着重培养过其人,倒也没必要苛求,伤了父子之情。

到老六、老七时,二人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,朱温也没有为难他二人,而是轻轻揭过了。

于是,问题就摆到了朱友孜面前,朱温也将目光挪向了这个幼子,但他更多的是端详朱友孜的容貌,并不是指望朱友孜有多少见解。

老六老七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,何况是这个自幼失恃,年纪稍长之后又无人抚育的幼子呢?

只是他既给了前面几个子嗣表现的机会,就没有非得剥夺这个八子说话的道理,是故哪怕是心中已有所不耐,他还是打起精神道:“重瞳子,可有见解?”

“儿以为,杨氏二代失国根源在于杨行密!”

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,旋即满堂中人,皆惊坐而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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