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河对岸,

一个身披大氅、头戴2品顶戴的瘦子正在狼狈逃跑。

所有人都认为,

必是曾涤!

……

骑兵们用锯嘴小葫芦朝着枪管内猛灌铁砂,再塞入一块软木塞。

骑兵款燧发枪比步兵款短,称为雷铳。

枪托短,枪管短,口径加大。

枪口微微外扩,方便在马上装填。

弹药为2种:

小颗铅珠霰弹。

更细的铁砂弹。

铁砂不值钱,钢铁厂车间一铲一筐。

为了保证破伤风,

先放置一段时候,待生了红锈再灌装。

和步兵不同,骑兵基本放弃了定装弹。

……

1队骑兵手持雷铳,从右侧接近,

然后拨转马头横向掠阵,人微微趴在马背上,将枪口对准敌人。

伴随着枪声,白烟一股股腾起~

惨叫声随之响起。

湘军团练反击的枪声稀疏响起。

一路逃命,

大部分人扔掉了笨重的火枪。

倒是土司兵手里的小弩威胁更大~

兀思买冷漠的望着在火枪轮番轰击之下,清军阵型崩溃。

挥剑前指:

“杀!”

……

曾老七负伤带头跳水,余者纷纷跟着跳河逃命。

岸上的吴军骑兵继续以火枪和铁骨朵击杀,河水泛起血色。

陡然,

战场陷入安静。

兀思买望着河水:

“留下几个人盯着河面,露头就轰。”

“其余人,上马追~”

隆隆的马蹄声远去,

在水下憋的肺部快要爆炸的曾老七,终于忍不住了。

哗,

浮出水面。

眼前突然绽放出一团火光。

……

桥上,

吴老二咧开嘴笑了。

手里的雷铳枪口还在冒烟~

“有意思。”

河面又多了一具尸体,曾老七死了!

又蹲了好一会,

众人彻底死心,翻身上马继续追杀。

体型瘦小的曾家老八运气也不太好,不知道是踩到了田鼠坑,还是奔跑乏力。

马失前蹄!

总之,

人像个炮弹被甩了出去。

脸着地,

擦着地面滑出去1丈远,血肉模糊。

……

曾家老八起身,

前面,护卫们已经跑的不见踪影。

身后,挥舞着马刀的吴军骑士距离已不远。

他一窥一拐,

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苗刀,挥了个刀花。

吼道:

“来啊。”

“吾乃大清湖南巡抚,乾隆26年进士,沅州曾涤!”

……

遗憾的是,

领头的2名吴军骑兵没有刀枪硬拼的打算,摸出铁骨朵,玩起了砸地鼠的游戏。

老八挥舞锋利苗刀,不断格挡。

不过,

头上的血影响了视线。

梆~

一枚铁骨朵砸在脸上。

瞬间眩晕,眼前发黑。

想挣扎起身,却没有足够的力气。

然后,

就被兴冲冲下马的骑兵绑了。

……

“总指挥,我抓了个巡抚!”

兀思买下马反复打量,但老八的脸上全是血,看不清楚。

于是,

将官袍靴子都扒了,仔细观察。

然后没好气的问道:

“曾涤是个老东西!”

“你再瞧瞧这个,像是五六十岁的人吗?”

众人愕然,

很显然,这具躯体最多20岁。

……

兀思买也是真的累了,

简单的上马动作重复了2次,竟然没爬上去。

他也放弃了继续追杀的打算。

四周茫茫,谁知道往哪个方向追?

“生火,吃点肉。给咱们的战马也吃点。”

骑兵当中有人随身带着火绒。

这种古代的便携打火机,原理挺有意思。

打开盖子小心吹几下,阴燃的火星复苏,窜出火苗。

骑士们摘下飞碟盔拿到河边洗洗,就是很好的小锅。

打仗,

没人在意卫生。

吃饭也是众筹,

各人将携带的盐巴、香料、干肉扔进去,咕嘟咕嘟煮。

……

兀思买坐在篝火旁,指着曾家老八:

“闲着也是闲着,审审。”

1名士兵起身,拽着辫子将老八拖了过来,地面拉出了一道明显血痕。

兀思买也不说话,

抓起佩剑在老八的脚踝后面狠狠割了一下。

这下,就不担心俘虏逃跑了。

“你是什么人?和曾涤什么关系?”

“漕~”

刚骂一个字,

就被呼啸而来的刀鞘砸碎了一排牙齿。

兀思买显然很有经验,下手之快,让周围的士兵吓了一跳。

……

“曾涤跑哪儿去了?

老八嘴里冒着血沫,含糊不清,骂骂咧咧。

“没看出来,还是个硬汉。”兀思买突然来了兴趣,揪着辫子拖到篝火旁,“你是曾氏兄弟吧?承认吧,不然你的手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
两名士兵揪着他的手臂,就要往篝火里塞。

老八终于怂了:

“是。”

“排行老几啊?”

……

老八刚一沉默,火焰就烧到了手掌,惨叫声惊天动地。

一股焦香。

兀思买的肚子咕噜咕噜,有些饿了。

“八,我是老八。”

“这就对了嘛。”兀思买露出一口黄牙,“家里有几口人啊?”

“15。”

“兄弟几个?”

“兄弟11个。”老八吐着血沫,哆嗦着说道,“拜你们所赐,老二老三老四战死在长沙,老七刚才殿后阻击你们,怕是,怕是~”

现场气氛稍稍尴尬。

只见兀思买神情凝重,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:

“令堂还在世吗?”

“在。”

“你们兄弟都娶亲了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回答我,娶亲了吗?”

“除了十一弟,都、都娶了。”

“娶回的女子,会舞枪弄棒吗?”

“稍微会点。”

……

兀思买猛地跳了起来,小眼睛里闪烁着1000流明的光芒~

嘴里还念叨着:

“来啊,给曾小八治伤。好生看管,不能轻易死了。”

“大郎替主把命丧,二郎无力而阵亡,三郎马踏入泥浆,四郎八郎失落在辽邦,五郎一怒当和尚,七郎乱箭透心凉,六郎只身见高堂。”

“你再跟我说说,你的二哥三哥四哥七哥都是怎么死的?我看看和戏文里能不能对的上!”

……

曾老八沉默了片刻,爆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
“漕你祖宗十八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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