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朗星稀,江河滔滔。

一艘客船,顺流而去,直下江州。

船尾地方,一秀士,身着长安最流行的白色幞头袍,脚踩乌皮官靴,摇头晃脑之间,幞头帽后的两根帽摆,不住摇曳。

细看秀士,身高八尺,肤色苍白,郎面星眸,眉宇之间隐隐藏着一股英雄气,举手投足之间端倪是一个潇洒风骚。

他仰望头顶明月,眼神复杂。

他正在思考一个人生哲学问题。

是我陈光蕊穿越了未来,虚度了二十四年?

还是未来的那个叫陈光蕊的人,穿越到了古代顶替了我?

曾经昔日的点点滴滴一一回过脑海。

就在这时,背后传来了一甜美女声,“夫君,时候不早了,快些回船舱休息吧。”

陈光蕊回头笑道,“今夜月色郎朗,本夫君望月有感,诗兴大发,想要写一些诗词,夫人早些休息吧!”

那女声羡慕崇拜的道,“夫君不愧是长安状元,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,那妾身先睡去了。”

月夜静静,水光涟涟,殷温娇已经睡去了。

陈光蕊独坐船尾,面前放着一个箱子。

陈光蕊今夜要赴一个约会。

一个命运的约会。

这一夜,会有一个叫刘洪的男人,手持船桨,把自己打入水中,然后冒名顶替自己,赴任江州。

风吹过陈光蕊的后脑勺,他知道,那个男人来了。

陈光蕊没有回头,就好像不知道今夜会有这杀身之劫一般,目视着面前的河水,诗意突起,朗朗感叹。

“我点高香敬神明,”

“抵我心中意难平。”

“神前不缺三炷香,”

“人生何止万种愁。”

“愿许秋风离别意,”

“散我心中意难平。”

“在你动手之前,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,你这辈子意难平之事是什么?”

“算了,你没读过书,我问的直白一点,你这辈子最想要什么?”

陈光蕊的一句话,让背后手持船桨的男人,止住了动作。

刘洪身高七尺,又矮又胖,常年劳作的肤色黝黑泛光,再加上五官粗犷,方鼻阔口,一对三角眼,整个人充满了江湖人的市侩之气。

刘洪手持船桨,凝望面前的当朝状元公,一字一顿,“升官,发财!”

陈光蕊点头,“很好!官我可以给你,财我可以让你,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?”

刘洪摇头,“不行,你要是通风报官,我岂不是死路一条?”

“哈哈!”陈光蕊笑了起来,“你可知道,此番远赴江州,我本就是死路一条?我现在死在你的手里和以后死在江州,有何区别?”

刘洪不解的看着状元公,“状元公何出此言?”

陈光蕊道,“我且问你,我是何人?”

刘洪道,“您是贞观145年,皇帝正殿钦点的新科状元郎,陈光蕊!”

陈光蕊点头,“贞观以来,已有百年,按照唐律,新科状元郎只有两条路,第一条路国子监修书,第二条路六部三省为仆后补,可曾有新科状元郎直接发配长安之外的案例?”

刘洪思忖了下道,“这个,倒没有。”

陈光蕊道,“再说江州,江州美名其曰风景秀丽,实则穷山恶水,刁民不绝,江州境内,仅仅过去十年,爆发了天灾兵变不下三十次,江州之地,险恶至极!东有东夷夷各族,北有北戎骑兵,南有南蛮,西有群妖,如此四凶之地,却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,朝廷此举,杀人诛心!”

刘洪看着陈光蕊,“状元公是人中龙凤,为何朝廷要愧杀状元公?”

陈光蕊呵呵笑道,“这个就要讲我的岳父了!你可知道我的岳父是何人?”

刘洪摇头,“小人不知。”

陈光蕊道,“我的岳父名殷开山,武德十二年,得秦王,也就是如今圣上封国公,乃是当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。”

刘洪握着船桨的手,颤抖了几分,“您,您居然如此大的来历!那朝廷更不该把您派遣江州啊!”

陈光蕊摇头道,“不,你想错了!正是因为我岳父是殷开山,所以,我必须去江州,我必须死!”

“这贞观已经过去了一百四十五年,这一百多年里,大唐兴盛如日,不可夺其光辉!”

“但这光辉之下,暗流涌动,昔日一起打江山的功臣们已经失去了热血,只剩下了猜忌。”

“圣上高高在上,佯装看不见,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却已经卷成了麻花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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