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祖本以为时间站在祂这边。
祂和季长生的看法其实是一样的。
别看祂年纪最大，可真正能等得起的，只有天下第一。强者不需要改变，因为都不改变的情况下，强者是胜利几率最大的。
可被季长生这么一弄，尤其是“罗睺”的帽子戏法，道祖真的麻了。
时间站在祂这边的前提是祂一直保持着对下面的领先优势。
但“梅花三弄”之后，祂领先的优势大幅度缩水。
一个兵强马壮的天道公司董事长才有含金量，如果下面各大分公司的骨干都被挖空了，天道公司的市值当然也直线下跌。
而祂这个董事长的财富和影响力也会大幅度缩水。
虽然过去这些岁月，道祖早就通过种种手段，将个体实力和公司资产完全区分开来。
即便天道公司破产，也不影响祂超级无敌的实力太多——可终究还是有影响的。
而且这样一来，祂和其他圣人的差距也会被缩短。
道祖感受到了致命危机。
原本祂就因为没有达到绝对的无敌，引起了各方的敌视。
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缩小和后面圣人的差距，祂的处境会愈发艰难。
“重点是季长生的进化权限。”
“他在进化这个权限上，完成了垄断。”
“要把进化垄断权拆分掉。”
鸿钧抓到了重点。
其他圣人对祂的威胁是在硬实力上的。
而季长生完成垄断进化权限后，能给祂的后方天道大本营致命一击。
正面战场能扛住固然重要。
可敌后战场一样重要。
一旦季长生开始和祂打游击战，祂根本没有余力分兵抵抗。
所以就很容易出现今天这种顾此失彼的情况。
在正面战场，祂没有输。
但不知不觉，就被季长生给偷了家。
等祂反应过来之后，为时已晚。
所以一定要拆分掉季长生现在搞的垄断进化集团。
但是想拆分季长生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现在已经不是当年……不是半个月之前，季老魔大势已成。
很多势，还是鸿钧亲自给他的。
而且白纸黑字签了合同。
天道表示了认可。
尤其是原本属于罗睺的权限，现在全都落到了季长生身上。
也帮助季长生彻底完成了对进化权限的垄断。
鸿钧现在要是想收回属于罗睺的权限，那要赔付的违约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哪怕是祂，也赔不起的。
想到昨天季长生刻意拿出两小时的时间来和祂商谈贷款细节，以及合同上那天文数字的违约金，鸿钧再次心头大恨。
“他早就想好了，拿两个小时来打消我的怀疑。”
“我被价值连城的两个小时给蒙蔽了。”
“不过这个不能怪我。”
鸿钧平复了一下自己的道心。
祂当然有犯错。
但是在这件事情上，鸿钧觉得自己错的不离谱。
至少现在想来，祂能接受。
因为季长生确实很有诚意。
季老魔高达两个小时的时间，真的价值连城，别说是祂，换成盘古或者六圣来了，一样被骗。
毕竟现在季长生几乎把盘古宇宙的真君搬空，都没用两小时。
可见为了引鸿钧上钩，季长生付出的筹码之大。
“罗睺的权限肯定是拿不回来了。”
除非鸿钧舍得大出血。
可鸿钧要是舍得大出血，就不会急着回血。
现在天道已经受到了重创。
再让鸿钧掏一笔违约金，天道可能立马就改姓季。
而且说不定还不够，得动用祂的私房钱。
鸿钧是绝对接受不了的。
“但南极长生大帝的权限，我要拿回来。”
完整的进化权限，是大罗之下和大罗之上的权柄合一。
外加李嫦曦手里的帝流浆。
从前这三个权限分别属于南极长生大帝、罗睺和太阴星君。
发展到现在，分别属于季长生和李嫦曦。
那也就等于季长生完成了垄断。
现阶段，无论是季长生还是李嫦曦，鸿钧都下不了决心直接动他们。
那就只能动属于南极长生大帝的那块份额。
好在这在鸿钧这儿并不难。
当年南极长生大帝这个职位，就是鸿钧为了季长生留的，和玉清真王根本没关系。
当时的季长生，也根本没有资格和鸿钧谈条件，所以这件事情完全是鸿钧说了算。
祂要拿回去，谁都拦不住。
但当鸿钧真正动手之后，祂又麻了。
“后土，你为什么出现在神霄玉清府？”
鸿钧是顺着南极长生大帝的权柄，直接按图索骥的。
但没索到季长生头上。
而是索到了后土娘娘头上。
鸿钧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出错了。
不过祂随即反应了过来。
祂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。
而且，这里的确是神霄玉清府。
感受到自己的权柄差点被篡夺，后土娘娘也吓了一跳。
当她感应到是鸿钧出手后，面色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老师，你在剥夺我哥哥姐姐复活的机会吗？”
鸿钧：“？”
将目光转移到后土娘娘身上，鸿钧这才反应了过来。
“季长生将风雨雷电四大祖巫的精血传承都还给了你？”
鸿钧的语气充满震惊。
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。
但后土娘娘给了祂肯定的回答：“老师不愿意帮我，长生却全力以赴。无论成与不成，我都感激弟弟。”
站在后土娘娘的视角，这次是机会最大的一次。
而且，季长生真的无法做到更多了。
鸿钧：“……他居然把风雨雷电的权限都送给了伱，这样一来，他还怎么做南极长生大帝？”
祂不懂。
后土娘娘傲然道：“老师，人间自有真情在。弟弟为了我，放弃了南极长生大帝权限。”
鸿钧：“……”
神踏马人间自有真情在。
后土娘娘这句话，和季长生实际上干的事，把鸿钧给整沉默了。
祂真的没想到，为了忽悠后土，季长生竟然这么舍得下本钱。
“他失去了完整的进化权限？”
“是的，所以弟弟真的是在全力以赴的帮我。老师，若您也能做到这一步，今天我一定不会背叛您。”后土娘娘沉声道。
鸿钧能说什么？
祂很认真的劝后土：“后土，季长生是在提前提防我。他猜到了我会拆分他的进化权限，所以提前和你交叉换股，用注定会被我拆分的进化权限置换了你的轮回权限。这家伙走一步算三步，老谋深算，你玩不过他的。”
后土娘娘呵呵一笑：“老师，你觉得我是傻子吗？”
鸿钧再次被后土娘娘整沉默了。
这话祂要怎么接呢？
同一时间。
玉虚宫。
季长生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。
“长生你没事吧？”
元始天王关心了一下季长生。
季长生揉了揉鼻子，吐槽道：“没事，只是义父在私下说我的坏话，被我逮到了。”
“老师私下说你的坏话？”
“对，就在神霄玉清府，还想着策反后土姐姐呢。”
季长生笑了：“祂居然还说我是提前防备祂，才把南极长生大帝的权限给了后土娘娘，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“额……”
玉清真王和观音菩萨面面相觑。
元始天王也有一说一：“难道不是这样？”
季长生：“……天王，您对我有误解，我这人真没那么未雨绸缪。”
主要是季老魔一天更新一个版本。
根本不知道明天变成什么样，怎么筹谋？
“我一直都是见招拆招的，没想过那么多。”
季长生对天发誓，他说的是实话。
步步为营，算无遗策，那是恨教成员的风范。
季长生专职给恨教成员纳新。
自己根本不干那种事。
但元始天王不信。
“长生，在我面前，没必要假装傻白甜。”元始天王道。
观音菩萨给自家公公投了赞成票：“就是，帝君，咱们都是自己人，谁还不知道谁啊。”
季长生无言以对。
谁跟你是自己人？
我就算是好色，也不敢对你感兴趣啊。
哥们很正常。
他也懒得解释了。
干脆直奔主题：“真王，我把风雨雷电的权限交给了后土姐姐，但她对长时间做南极长生大帝也没兴趣。以后，只要你愿意，这个位置还是你的。”
人往高处走，水往低处流。
对于季老魔来说，现在更重要的身份是长生圣人和玉皇大天尊。
南极长生大帝这个职位已经不吸引他了。
做人与时俱进，该让坑的时候就让坑。把上升空间让出来，其他人才有奋斗的机会，他也才有置换资源的机会。
想双赢，就要让对方也看到好处。
玉清真王现在就看到了好处。
观音菩萨整天做梦梦想他继承玉虚宫基业……问题在于元始天王不死的话，他怎么继承？
弥勒想接如来的班，都感觉遥遥无期。
他想接元始天王的班……那就是天下岂有七十纪元太子乎？
玉清真王根本不抱那个期望，毕竟他可不希望元始天王出事。
所以与其想着玉虚宫基业，还不如在外面自己闯出一番事业。
而且他在外面，原本自己是的确有一番事业的。
就是神霄玉清府。
只不过现在神霄玉清府是季长生的。
从现如今各方面的信息汇总来看，神霄玉清府从一开始，也是季长生的。
是道祖因为季长生设的这个编制。
和他关系不大。
现在季长生重新把南极长生大帝这个编制拿出来，玉清真王感受到了季长生的诚意。
以及狼子野心。
“帝君，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玉清真王问道。
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
指望季长生免费送好处，也希望不大。
好在这次，季长生没有为难他。
“我只是希望真王能和菩萨幸福快乐，不需要真王做什么。”
季长生现在谋划的事情，玉清真王已经帮不上忙了。
得他爹才行。
听到季长生的话，观音菩萨暗地里给季长生竖起大拇指。
玉清真王根本接不住。
元始天王也轻咳了一声，迅速转移话题：“长生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季长生肃然道：“天王，后土姐姐的倾向，对我们来说很重要。稳住后土姐姐，我们在面对鸿钧的时候就能占据优势。如果把后土姐姐重新推向鸿钧阵营，那我们就麻烦了。鸿钧一己之力，就能和我们五五开。加上后土，胜利的天平立刻倾斜。”
元始天王微微颔首：“所以你骗后土要复活十一祖巫是很明智的选择，堪称神来之笔。”
他对季长生不吝赞叹。
但季长生打断了元始天王的话：“天王，不是骗后土姐姐，我真的打算复活祖巫。”
元始天王皱眉：“你有把握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何必尝试？如果没有复活成功，更容易把后土推向老师那边。”元始天王质疑道：“保持现状是最好的，就说你需要时间来做准备。这个理由合情合理，后土也挑不出毛病。”
“这样做后土姐姐固然挑不出毛病，但真的就成了骗她了。天王，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。”
季长生的语气很郑重：“自己人不骗自己人，我对己方阵营，向来全力以赴。现在后土姐姐帮了我们，我就要帮她。”
对季长生如此态度，元始天王很意外。
“长生，我并非不想帮后土。但第一，复活十一个祖巫，要付出的代价很大。第二，成功率不高。第三，一旦失败，后土很有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，我们会鸡飞蛋打。”
元始天王的提醒字字在理。
季长生全听进去了。
不止是听进去了。
他还在和后土实时传音。
后土也全听进去了。
季长生的态度十分坚决：“天王，你说的全都在理，但我还是要帮后土姐姐。无论成与不成，我都接受。我相信真心换真心，我相信后土姐姐是个明事理的。哪怕最后功败垂成，至少我尽力了，我无怨无悔。至于后土姐姐最后的抉择，看她自己。我还是那句话——真心换真心。”
元始天王不知道季长生在和后土实时传音。
现在季长生和后土娘娘都已经成圣，元始天王想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没有那么容易。
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小动作。
只是打个“电话”，保持通话就可以。
他被季长生的表态弄的有些迷茫。
在他的认知里，季长生不是这么正气凛然的人。
难道是他一直一来误会季长生了？
……
神霄玉清府。
后土娘娘共享了季长生和她的传音。
元始天王和季长生的对话，在神霄玉清府内回荡。
后土娘娘对鸿钧道：“老师，我说过，我没有看错人。”
鸿钧一言难尽：“你不觉得他是在故意作秀给你看吗？”
“不觉得。”后土娘娘沉声道：“我只看到了弟弟在为复活我的哥哥姐姐奔走，而老师您不仅不帮我任何忙，还一直离间我和弟弟的感情。”
鸿钧那叫一个难受。
祂还是觉得季长生在作秀。
但祂不得不佩服季长生，哪怕是作秀，季长生真的是在做。
难怪能把后土感动成这个样子。
站在后土娘娘的视角，根本做不到抛开事实不谈。
因为事实就是季长生努力为她做事，兑现对她的承诺。
反而是质疑季长生别有用心的人，屁事不干，就知道阴谋论。
“老师，你若无事，就不必离间我和弟弟的感情了。”后土娘娘坐在主位上，气场全开：“我会替弟弟守好家的，现在谁动我弟弟，我就和谁拼命。”
鸿钧能说什么？
祂只能内心大恨。
但祂知道，南极长生大帝手里的进化权限，暂时是拿不回来了。
这部分权限现在属于后土娘娘。
稍后会属于玉清真王。
无论鸿钧动哪一个，都会引起反鸿钧阵营的集体警惕。
进而再一次造成逼宫之势。
和祂这样的控制狂比起来，季长生是真的能放手。
放的祂猝不及防。
南极长生大帝作为现如今天庭四御之一，还手握三分之一的进化权限，绝对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。
鸿钧是真的想不到季长生能这么果断。
后土娘娘也没想到。
所以她十分感动。
而元始天王到最后也没弄清楚季长生的意图。
“长生，你放弃南极长生大帝这个天帝权限，让你的进化权限有缺，只是为了复活十一个祖巫？”
元始天王算不明白这笔账。
“对你来说，好处在哪？你也说了，祖巫是很难复活的。即便复活了十一个大巫，于大局有何意义？”
在元始天王看来，这是绝对赔钱的一笔买卖。
但季长生有话说：“意义在于，我季长生诚实守信，答应后土姐姐的事情，就必须要做到。今日我能对后土姐姐言出必行，他日天王和我结盟，也就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我。”
元始天王惊了：“你为了立人设？”
“天王，这是我做人的宗旨，和我做事的品德，我在践行我的道。”
观音菩萨一直冷眼旁观。
凭借自己的小人之心，观音菩萨先是在玉虚宫放了一个静音结界，然后才开口问道：“帝君，你是不是在和后土娘娘实时通话？”
季长生：“……”
艹。
玉清真王是真玩不过这老娘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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