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文华殿走去的朱载坖的步履有些迟缓,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还在王府时,去前殿书房接受侍读讲经的日子。
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般,磨磨蹭蹭,恨不得一步当作三步走。
“殿下,奴婢有事情要单独奏对。”
黄锦突然出声道。
“黄大伴有何事?”
回过神来的朱载坖疑惑的问道。
“奴婢想单独奏对。”
黄锦看看左右的侍卫和宦官宫女,示意此地人多眼杂,不方便说。
朱载坖见了,点头,然后找了一个空房间走了进去。
“殿下,奴婢有罪啊。”
一进屋,黄锦就立刻咣当一声跪了下来,脸上的眼泪也是说流就流,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。
“这,黄大伴侍奉先帝兢兢业业,本王也是看在眼中。黄大伴这有罪之言,是从何说起?”
朱载坖不急将黄锦扶起,反而不慌不忙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,问道。
“殿下这两日彻查内府一事,奴婢也是知道的。但奴婢万万没想到手下那群人是如此的胆大妄为,居然将内府各库的钱财监守自盗。奴婢愧对先帝,愧对殿下啊。”
黄锦磕头,泪流满面。
朱载坖不说话,看着黄锦的表演。这几日处理政务、见多了阁臣之间争执的手段,让他的眼界也提高了不少。
“奴婢幸先帝信任,忝为司礼监掌印太监,为内宫宦官之首。本该替先帝,替殿下好好管教手下的人。
可奴婢出于贪心,接受了手下人的贿赂,便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奴婢万万没想到他们是如此的狼心狗肺,居然将内府的钱财几乎吞没的一干二净。
奴婢愧对先帝所托,愧对殿下信任啊。”
黄锦见裕王不接话,也不觉得尴尬,自顾自的说了下去。
朱载坖不知道如何应对。他以前没碰到过类似的事情,高先生也不在身旁,没办法指点他如何处置这种自首行为。
但他突然想起,以前长子朱翊釴说过,如果不知道说什么,那就不说。反正多说多错,不如不说,让别人胡乱猜测自乱阵脚,总比自己不知轻重乱说而露了底好得多。
黄锦已经说了一大堆,按照以往在嘉靖皇帝面前的经历,此时应该有震怒,然后有敲打,严重点可能要被踹两脚。可这位裕王殿下怎么就不说话呢?
他有点纳闷,便抬头用泪眼模糊的眼睛看了过去,发现眼前的裕王紧绷着脸,似乎是在压抑愤怒。
既然生气,那就发怒啊,你不给台阶,我怎么接着唱戏啊?
黄锦有点郁闷,但他毕竟唱功深厚,独角戏也能唱。
只见黄锦从袖口掏出一个木盒,继续说道:“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,不敢求殿下宽恕。只能将以往手下人给奴婢的贿赂,都献给殿下。
这点钱想来是填补不了内府的亏空,但也是奴婢的一份心。
希望殿下能看在奴婢侍奉先帝爷几十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,留奴婢这一条残老之躯去给先帝爷守陵吧。”
朱载坖看着黄锦双手捧上的木盒,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不开口,还真让眼前的人坦白了。他想着既然黄锦自己打了自己一棍子,那他就要给黄锦一颗枣子,好显得他这位裕王善待先帝跟前的老人。
而且这几天黄锦做事细心,一大把年纪了还鞍前马后的伺候,就看这一点,朱载坖也不会过于苛责。
想到这里,朱载坖站起身,接过木盒,然后露出笑脸,“黄大伴快起来吧,你只是将心思都放在了用心伺候父皇身上,一时不查才会遭受底下人蒙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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