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给你面子呢。龙探长?龙成邦!”
伍世豪语气桀骜。
反观龙成邦,此刻面沉似水。
敢吗?
他还真不敢。
香港讲人权法的,别说他只是个探长,就算是刘福没退下来,面对二万多成员的职工会投诉,也兜不住。
何况工会、工运,一向都是一个敏感的社会话题。
连那些鬼佬都会头痛,不是他们这种所谓的探长能掺和的。
但伍世豪的话十分不客气,让他面上有些挂不住,龙成邦强声道:
“伍世豪,你不用拿工会压我,敢怂恿苦力闹事?你难道想被驱逐出境不成?”
他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,自开埠以来,各行各业都成立有所谓的工会组织。
良莠不齐,各个诉求,政_治倾向也各不相同。
不提最早的和字头,以及义安工会,这些顶着工会名头,最后定义涉黑,被强行解散的工会团体。其他工会,敢组织工运,把事情闹大,领头的无一不是落得被港英当局遣送出境的结局。
“无凭无据,仗着探长身份全凭喜恶,想拉人就拉人,我都不用把事情闹大,只要码头一停工,那帮跑船运的上海人施压,你上司就能撤了你的职。”
伍世豪双手依旧伸着,语气盛气凌人。
“你要不要试试?”
龙成邦顿时说不出话来,脸色越发难堪。
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。
“欸,香港这么小,以后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,用不着唇枪舌剑,你来我往。给我个面子,不如大家各退一步,就当交个朋友。”
李正涛笑着打了个圆场。
伍世豪瞥了眼李正涛,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唇枪舌剑?哪有涛哥说得这么夸张。这次凑巧遇到,也是缘分,其实我刚才只是同龙探长开个玩笑。”
他见好就收,把左手放下,伸出右手冲龙成邦示意。
“龙探长,你好。重新认识一下,我是伍世豪。”
………
………
荷李活道自开埠早期起就已经是华人聚居地,居民主要是以平民阶层为主,入夜后,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,穿流如梭。
而在荷李活道与楼梯街交界的文武庙附近,有一处挂着鼎华商贸公司招牌的唐楼。
楼下三五成群聚集着不少面色不善的四九仔,拿着明晃晃的家伙事,痞气十足的大声喧闹着,让经过的行人如避蛇蝎。
显然,这处唐楼不止是招牌上的商贸公司这么简单。
此时这处唐楼二层的办公室,联公乐坐馆刘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,脸色铁青。
“都是废材吗?就算有不少人叛出社团,也不至于连地盘都守不住。”
刘和饮了一大口茶水,满脸怒气地站起身,在办公室来回踱步。
联公乐各个档口传来的消息让他怒不可遏,从入夜到现在,只短短二个钟头,他手下的档口几乎被肥猪佬一扫而光。
“这也怪不得兄弟们,肥猪佬花钱从码头找了不少苦力,加上投靠他的那些人,人手众多,兄弟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”
一名穿着黑衫的壮硕男人开口道。
“这是争抢地盘,不是讲数凑人头,就为了几十块钱,苦力会帮他卖命!”
刘和语气暴躁。
男人顿时闭口不言,好一会,他才低声道:“老大,先别动气,肥猪佬很快就打过来了,当务之急,是请刘福探长出面。”
一听这话,刘和内心更是焦躁不已。
他不是没找过自己叔叔,但自从上次为了讨好夏爵士,逼死了那个叫郭秋菊的小歌女同陈志超交恶后,刘福就已经摆明态度,让他不要再打着自己前总探长的名头行事。
更是明言,以后一切事情都靠他刘和自己,真有本事就自己坐稳坐馆的位置,没本事就早放手,安心经营这间商贸公司。
现在想想,真不该为了讨好夏爵士而得罪陈志超。
陈志超奈何不了身为太平绅士的夏爵士,还奈何不了他么。
可悔之晚矣,让他把社团拱手相让,他不甘心。
“怎么?你怕了?没我叔叔出面,难道这偌大社团,上千四九,连个肥猪佬都对付不了?”
“老大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男人的极力解释,让刘和心中怒火更胜,他正欲发作,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吼:
“斩死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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