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就是若松家唯一的儿子?长得倒是一表人才,可惜……”

“是啊,这么小的年纪就……成了孤儿,之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。”

“我说你啊就别操这个心了,他不是还能继承他们家的商社吗,还能饿死不成?”

“我看是不好说,他年纪这么小,估计不是被做垮,就是被那群老狐狸们分了去。”

“哎,说到底,你说若松社长,怎么这么年轻就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“当家的”实在是过于青涩和威信全无,在父亲的灵堂里,若松秋总能听到些几乎不加掩饰的窃窃私语。可现在的他能做的,也就只有站在一旁,微垂着脑袋,用意念封闭掉听觉。

“——出事了。”

一周前的晚上,他在家里只等到了去又复归的桥本奈奈未,和父亲在商社心梗的消息。由于她并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,只能在得到消息后,一路赶回来先叫上他,再一同前往医院。

再此后的记忆,医院、警局、葬仪社,变故来得如此之快,他一概都记不清晰了。他只记得那个纤细又沉稳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,拉着他前往一个又一个场所,填写一张又一张表格,摆平一件又一件他闻所未闻的事情。

全程,他都没有与桥本对上目光,若松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也不知道她有没有、有怎样程度的震惊和悲伤,甚至现在想想,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、对这一切的流程都十分生涩,只是被迫接过了自己的依赖和责任。

他还记得,在警局接受调查的时候,那几个警察带着极其怀疑的眼神,在并肩而坐的两人之间逡巡,最后停留在了他身边的桥本身上。

“再婚当日就猝死……桥本桑,希望您也不要怪我们谨慎,不过在病理报告出来之前,您二位还是在这里等待消息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那时候的他始终垂着脑袋,一方面是还没从这不真实的现实中缓过劲来,另一方面,他多少也能够理解警察的怀疑——不如说,这也代表了外界的怀疑。客观来看,这也太像是什么骗保的谋财害命了,甚至,由于他和桥本过于接近的年纪,更给人遐想的空间。

可不知怎的,明明最应当怀疑这个女人动机的若松秋,却始终提不起怀疑的心思。

“说起来,桥本桑今天还没到呢。”

他微微抬起脑袋,偷偷环视了一圈四周,没有找到桥本奈奈未的身影。

说起来,父亲与桥本再婚的消息,似乎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,因此这次葬礼的操办,她也都只是在幕后经手,并没有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——也难怪,本来就是为了商业操作走个过场,谁成想造化弄人,父亲的猝然离世,她实打实地成为了未亡人,也成为了自己合法的监护人。

“——小秋,到底是变成大人了,可真坚强啊……”

突然被侧拍了拍肩膀,一下子让若松秋从胡思乱想中收过神来,他偏过脑袋看去,是个穿着考究的老妇人,脸上挂着悲伤的神情。

“小伙子,节哀顺变。”

“嗯,谢谢……奶奶。”

若松愣了愣神,尽管老妇人看起来很眼熟,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来人的身份,这实在是有些失礼。

“啊,也对,你在关西的时候,应该还不记事呢,那时候我还抱过你呢!”

“关西……”

这么一说,若松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了,来人多半是父亲那边的亲戚——父亲是关西人,他直到三四岁为止,都在跟着父亲在大阪长大。只是后来他们一家人跟着父亲上京发展,父亲忙碌的工作也让他们父子越发生分了,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后的这大半年,恐怕他们父子都没什么感情可言。

“一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想不到,现在却又是我这个老婆子目送他离去啊……”

说着说着,眼前的老妇人表情越发悲恸起来,倒让若松秋有些不好意思了,他主动俯下身子给了对方一个拥抱,轻轻拍着老媪的后背,是无言的安慰。

隐约间,他察觉到上衣的口袋里似乎被塞进些什么,他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吱声,只是越发好奇了起来对方的身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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