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之前神仙斗法的激昂,郭怀瑾的唱开始变得哀婉凄美。

“啊这一路——

点点,飘残桃杏雨——

萧萧,不断柳风扬——”

桃杏芳香依然,却被这眼前的大雨被击打飘散在空中。

最怜柳叶无力,只能任凭这东西南北的狂风卷入尘埃。

许仙一路穿街过巷回到了家中,顾不得那比翼连理的情分就举起了佛钵。

“白娘子——见佛钵,得,得得得,颤呐——

战兢兢,玉体粉了面的焦黄——

尊丈夫,高抬手把奴容让——

止不住,秋波儿泪洒了千行——”

郭怀瑾此时似乎进入了白素贞的角色,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诧,也饱含着左右为难的痛苦。

他一声一声地诉说着,脸满是深情和愁苦。

他诉说着,白素贞自青城山下化形而来,都为许仙做过了什么。

她与他游湖借伞,百般恩爱。

她与他喜结连理,传宗接代。

她为他对饮雄黄,她显了原形把他活生生吓死,才闯进长寿山只为盗取还阳草。

她为他水淹金山,她天兵天将大战数百个回合,才苟延残喘拼下命来生下麟儿。

怎么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去烧香还愿的人,转过头来竟手托佛钵,要把妖降!

门外的余谦和长者都不禁叹了口气。

这许仙也是无可奈何。

这许仙竟然是无可奈何!

郭怀瑾此时眼中带着哀怜,带着疑惑和不解。

因为此时他口中唱着的白素贞,也是带着这种疑惑和不解看着许仙的。

这人,竟然就是她三番两次舍命相救的枕边人吗?

怎么,她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他一般。

如此熟悉。

格外陌生。

白素贞此时的心情,恰如这唱词一般,带着一种愤怒与哀怨!

而郭怀瑾的声音也再次拔高,仿若指天责问!

声声凄厉,字字泣血。

“看起来,红颜自古多薄命——

空叫我,眼泪流干寸断了肝肠——

奴好比,月当空被乌云遮——

奴好比,瓦霜我这难见日光——

奴好比,弓断弦呐回天无术——

奴好比,东流入海陷了王阳——”

一连串的责问,一连串的比喻,那是白素贞的不甘不信。

唱到这里,郭怀瑾不禁思考了起来。

白素贞当真打不过许仙吗?

哪怕她曾与神仙打斗,哪怕她刚生产下婴儿,哪怕她面对着一个法海的佛钵法器。

但是修炼千年的大妖,会连挣扎或者逃跑的本事都没有吗?

还是她连逃跑都不想再逃了呢?

天下之大,她唯独把这钱塘县的一间陋室当成了家。



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