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故事嘛~”

开尔文白了对方一眼,

“你也是有够无聊的。”

没想到,陆时也凑热闹,怂恿道:“反正咱们在俱乐部闲聊,你随口一说,我们随耳一听呗~”

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。

开尔文沉吟,似是在斟酌。

结果,旁边的威廉·康拉德·伦琴抢先道:“我来!我讲一个苏黎世……咳咳……我讲一个某黎世工业大学的故事。故事不保真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。”

周围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,

“不愧是伦琴教授啊!”

“人家去年的诺奖得主,功成名就,怕什么?”

“说的也是。”

……

还有些好事者,给伦琴倒了一杯威士忌,说道:“威廉,你先喝几口,放开讲。”

众人聚拢在一起,就像听故事会。

看到如此大的阵仗,伦琴还真有些犯怵了,

他不由得猛灌一口威士忌,之后才说:“我要讲的是亲身……亲耳听来的故事。说的是某学生,因为对某学科的热爱,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了相关的科研工作。当时他有多热爱呢?用他老板后来的话形容,‘你当时还是很有热情的’。”

听到这话,众人瞬间懂了,

所谓“你当时还是很有热情的”,

言外之意就是,“为什么后来就越来越懒散了呢?”。

有人小声道:“威廉,你实话实说,故事里的‘某学生’是不是你自己?”

一句话给伦琴干沉默了,

“……”

现场气氛变得诡异。

片刻后,那个提问的人又道:“威廉,你就当我没问。”

众人白了他一眼。

伦琴轻咳一声,继续道:“总之,那個学生确实热情满满,对学术有很高的追求。那时,他以为,只要努力,就没有做不出的成绩!”

萧伯纳问:“然后呢?”

伦琴不由得叹了口气,

“后来事情是怎么发展的,在场的很多人能猜到,因为大家做科研的轨迹都差不多,八九不离十。”

他伸出一个指头,

“首先,实验缺少一些设备,没有设备就没法作出好的实验结果。但老板手握资金,却就是不愿意购买。实验室就像一个小作坊,全是手工打制的替代品。你想想,实验结果的分散性得多大?!”

听到“分散性”这个词,

在场懂物理的都确定,故事的主角便是伦琴本人。

更何况,伦琴在苏黎世工业大学当助教的时候确实蹉跎了一年岁月,后来到维尔茨堡工作,情况才有所好转,

他的经历和他讲述的故事也对得上。

伦琴摊手,

“分散性大,最后我……咳咳……那个学生自己对结果都不信。这样慢慢做下来,他从怀疑老板到怀疑科研,再到怀疑自己。担心是自己能力不足,而不是因为设备不行。”

说着,伦琴又喝了一口酒。

普朗克拍拍他的肩,

“我懂你。”

伦琴摇头,

“可别。这又不是我的故事,你有什么好懂我的?”

“嗯。”

普朗克严肃点头,

“我懂你。”

伦琴一阵无语,

心说,

自己刚才给故事施加的各种伪装算是彻底失败了。

他问普朗克:“普朗克教授,看样子,你也有故事要讲咯~”

普朗克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,

他给自己倒了一杯,

“那……我也分享一个某尼黑大学的故事?”

伦琴郁闷,

“你非得讲慕尼黑大学吗?”

从1900年开始,伦琴就在担任慕尼黑大学物理学教授和物理研究所主任,

他说道:“要不,我回避一下?”

普朗克说:“回避什么?我说的是某尼黑大学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
“这……”

伦琴一阵无语,

“那我一会儿再讲个某林大学的。”

普朗克就是柏林大学的。

现场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,从诉苦大会变成了互相揭老底。

正所谓“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”,

圈子里的事,根本就藏不住。

一众教授开始沉思,准备弹药。

普朗克继续道:“当时,某学生在某尼黑大学接触到了一个给企业做的项目。”

听他的意思,这个项目类似横向课题,

此类课题一般是企业的委托课题,包括科学研究类、技术攻关类、决策论证类、设计策划类、软件开发类等。

陆时好奇,

“签合同了吗?”

普朗克说:“能不签吗?6年的合同,却让人在3年内做完。”

“shiit!”

开尔文暗骂一句:“真不是东西。”

普朗克点头,

“确实,真不是东西!学生完全搞不懂,项目当时是怎么申请下来的。”

伦琴笑道:“真搞不懂吗?”

只能说,懂的都懂。

普朗克继续道:“总之,项目里涉及到大量实验室无法完成的实验。学生累死累活地做了能做的,随后找到老板,说明有些确实是搞不定。谁能想到,老板认为无所谓,他们没做,别人做了就行。”

这话说得很含蓄,

但在场的都是有生活经验的人,明白老板的意思,

简单来讲,就是抄别人成果。

伦琴说:“结题了吧?”

普朗克点头,

“当然结题了!没结题的话,他早就下台了,怎么可能接着在你手底下的研究所混吃混喝?”

伦琴捏着下巴琢磨,

“啧……我知道是谁了。”

陆时看得想笑,

感觉某位教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吹牛扯皮丢掉工作。

他拿出了笔记本,开始记录刚才听到的事,想着或许是不错的题材,可以在《镜报》的访谈版找教授们沟通,让民众也能了解神秘的学术圈。

但其他人对他记笔记的行为会错了意,

开尔文道:“陆,你又要写作吗?和上次的《朝闻道》一样?”

去年,陆时就是看开尔文、爱因斯坦、普朗克讨论,才决定写《朝闻道》的,

所以这次的行为难免引人误会。

众人瞬间聚了过来,

“陆教授,你要写?又或者是戏剧?我能客串吗?”

“对对!我也要客串!我可以给你讲巴黎……某黎大学的事,我知道很多!”

“那我更可以讲了!英国佬这种事多得离谱。”

“你说的对,‘大英在不当人这方面,向来是不当人的’。”

……

他们都表现得极为热情。

陆时有些懵,

“为什么你们觉得我要写或者戏剧啊?”

伦琴说:“陆教授,你最擅长的便是讽刺了,而学术圈的这些事,非常适合作为讽刺的对象。”

萧伯纳也附和:“我也觉得。”

陆时:???

“老萧,你刚才还说,‘伦敦政经是文科、商科院校,这种事比较少’,怎么现在又忽然知道学术圈的黑暗面了呢?”

萧伯纳说:“我又不是没耳朵。刚才听得一清二楚了嘛~”

伦琴顺着话题说:“而且,推广《全球高校排名》和影响因子固然利大于弊,但看到弊端存在,陆教授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人,肯定想将那些黑暗暴露在阳光下。”

众人齐齐点头,

“没错!陆教授是个富有责任心的人!所以我们才觉得你会写作。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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