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的墨像一条河流,淌过布满文字的税单。一种新的红色符号在税单上流淌。

“失落的符号。”亚修心中涌起这个描述。

“难怪这位朋友会这么称呼我从月历纸上摘抄下来的符号。恐怕它们书出同源。”

亚修将一旁的月历拿来比对,两厢对比后才发现,虽然都给人深奥不可及之感,月历上的符号却更古怪一些。

“月历上的符号更古老,是鲜少记载的失落秘符。

“而红色的符号是从《旧约》提炼出来的古羚丘文。虽然也是古老的文字,传到当今的第四纪还是修正了不少。”

《旧约易读版》静静地摊在书桌一角。

亚修随手翻开一页,书页配着黑白色的古西威灵人插图,装订精美。

除了页脚发皱,原主没有在书上做任何笔记或者书评。

“易读版不愧是易读版,比起税单的红色古羚丘文又多出点文字逻辑和注音。

“可惜我关于神秘学的知识全都忘了。不然至少读这本《旧约》是没问题的吧。”

亚修把目光重新定位在税单。

符号在税单上游走,从税单上沿的第一行,而后像挂在钟乳石上的水滴一般,从税单页脚滴落。

与此同时,新的语句从上方出现。

“不要阅读。”

“这种文字无法翻译,它的每一个词汇只能被感悟,而无法宣之于口,这也是它会如此难以流通的原因。”

亚修时刻秉记笔友的忠告。

起初他本以为这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情,他本来也看不懂古羚丘文。

但古羚丘文在阅读他,影响他。

大概从第十二、十三行开始,亚修惊讶自己竟然记不清这是第几行了,他的眼中只能看到红色的古羚丘文在下坠。

“跟月历上的失落符号一样,让人脑子疼的东西……”

亚修惨淡一笑,却没有让对方停止传送文字。

“还不是时候,我得坚持把它读完……不,感受完。”

税单另一端的朋友仍然在指引他。

【试着进入演绎的“场”,它位于你的旧日爬虫脑中。】

【像黄沙。你会明白的。】

【演绎场是安全的,只有现实才危险。】

古羚丘文带来的幻象越来越汹涌,几乎已经占据了大部分视野。

在一股宛若红月的光辉后,亚修支撑不住一般瘫倒在地上。

奇怪的是,没有预想中的疼痛。

颗粒样的物质从指缝间刷过。亚修握了一把摊开在眼前。

是沙子。

【是魔药的演绎场。】

税单墨色的提醒如太阳黑子一般高悬于日。这里的太阳光线和现实中相似,却没有温度。

“魔药?”亚修喃喃地重复。“魔药?”

“我应该在这里配置魔药吗?这里该不会有什么超凡材料?比如蜥蜴的彩色脑子或者饱尝悲哀的肝脏?”

仿佛在回应亚修的思考一般,无尽的沙漠里,几捧细沙浅浅凿出几条沟壑,瓷一样的大锅就架好了。

“演绎场位于旧日爬虫脑内,不论怎么说,这是我的大脑,我在我大脑的场之中。

“所以我才有工具,所以那个人说演绎场内很安全。”

亚修走上前拍了拍锅子。里面空空如也,正等待着超凡材料让它大显身手。

【古羚丘文就是材料。】

【试着回忆文字的形状。不要思考含义,仅仅是回忆形状。】

【然后,就跟随你的直觉走吧。在这里直觉有时比理性更可靠。】

亚修遵从指示。

他本以为他不会清楚记得那些匆匆瞥过的古羚丘文。

但冥冥之中,他确实感觉得到,有几个形状别致的符号在向他发出召唤。

“十毫升、两克,六滴半……”

亚修念了一则不知道从谁那里得来的配方。

配方的最后两句话模糊得不像亚修会说的维恩语。

“腾”地一声,沙漠中的锅子起了变化,一种古老的,仿佛迟到了几个纪元的声音在锅内回荡徘徊。

【魔药配制的最后一步是喝下它。】

税单提示。

亚修转头看向铁锅,约十毫升浅红色的液体聚在锅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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