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婉兮不可置信的望了成君一眼,见他面似寒霜,双唇紧闭,漆黑的眸中一片深不见底的肃杀之气。只觉心底一阵寒意生起,陡然将她整个人团团笼住。

怎么会这样?她行事之前,反复思量过。想到与成君之前经历的种种,想到成君对她一日深于一日的心意。想到他在她心智不全的时候,哄她与他定下婚约。想到那一日,他问到王爷时,眸中的阴鸷乖戾

思来想去,为免节外生枝,横生变故,她选择不辞而别,此生不复相见。也想过他知道之后,会如何气愤伤心。可纵然再伤心,假以时日,总会渐渐淡忘,日后依旧可以寻到自己的心之所属,情之所钟。

也想过,他也许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诫,也许真的会追寻而来。所以她一路疾驰,尽量避免与他再见。想着,纵然真的相见,她也只需将心中的决定再说一遍,亲口让他死了心,仅此而已。

可如今的变故,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。怎么会这样?那个潇洒不羁,处处体贴的成君,怎么会如此霸道无礼?如此一意孤行?不由分说?

“成君,我早已心有所属,你这样,是要强人所难吗?”

成君依旧在策马疾驰,闻言,眸中倏然一黯:“如果只有强人所难,才能永远留住你,我会!”

她只觉心底一颤,一阵强烈的不安和焦灼笼上心头。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,又忽然如烫手一般,骤然松开。

众人策着马,浩浩荡荡疾驰远去,马蹄扬起的尘土,如同天际腾起的烟云,遮天蔽日,无边无际。

半个时辰后,前路又现一队人马。一看马匹和穿着,尹婉兮一眼就瞧出,这些也是成君的人。想来,即便刚刚没有被成君拦下,到了这里,也过不了这一关。

到了近前,成君勒住马,停了下来。尹婉兮只觉得腰间一紧,身子被一股大力裹挟着,转瞬已被成君拦腰抱下了马,落在他怀里。

“你放开我,我可以自己走。”

成君却恍若未闻一般,自顾自抱着她,上了一辆早已候在路边的马车。车厢里很是宽敞,置着软榻,燃着熏炉,湖水色双绣流苏窗帘垂着,透进一室如水般柔和的天光。隔绝了外面的烟尘和聒噪,宛如一个轻软静谧的梦境。

成君将尹婉兮放在软榻上,轻轻盖好被子,低声说道:“你身子还没痊愈,赶了这么远的路,一定累坏了,在这里将就着休息一下,等到了渊南,再找个地方,好好休息。”

说完,他便转身坐在对面的长椅上,一只手挑开窗帘,伸出窗外,拍了拍车身。似乎是得了命令,马车随即缓缓向前驶去。

尹婉兮见成君坐在那里,挑开一角窗帘,默默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。脸上虽看不出表情,可幽暗的双眸和微沉的唇角,还是透出一股难言的阴郁沉冷。

她本打算对他说些什么,可见他如此神情,略一沉吟,还是闭上了眼睛。身子早已疲累至极,酸疼的厉害。几乎一闭上眼睛,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
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,几乎连梦也没做一个。直到成君将她轻轻唤醒,她才极不情愿的悠悠睁开了眼睛。

“兮儿,你太久没吃东西了,一定饿坏了吧!起来吃点东西再睡!”

她转过头,看到成君手中端着一盘烤好的鹿肉,和两块薄饼,递到她面前。一阵热腾腾的焦香肉味扑鼻而来,她这才觉得肚子饿的难受,便起身接了过来。

成君倒了一杯热茶,放在榻边的小几上,淡淡说道:“我按照义父的药方,命人给你熬了药,等一下吃过饭,把药喝了再睡。”

她低头慢慢吃着手里的鹿肉,闻言只淡淡应了一声:“谢谢。”

成君提着茶壶的手指一僵,身子顿了顿,转过身来,刚欲说什么,忽闻车厢外面,一个声音说道:“谷主,别院的信到了,请谷主过目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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