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三年秋,天气微凉。

经过多方博弈,廷推结果总算是出来,一共三人,分别是刑部尚书赵鉴,工部尚书俞琳,以及王守仁。

张璁的名字不在上边,自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,他若是能够通过廷推,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。

历史上,张璁也是靠着皇帝下中旨这才入了阁,虽然这样会被文官们唾弃与孤立,但现在他属于是虱子多了不怕痒。

这场廷推随着结果落定,看似是落下了帷幕,实则暗流涌动。

这不,结果刚一出来,费宏就将自己的门生故吏,以及两位事主给叫来过来。

费宏府邸大厅内,费宏坐于首位,两个身穿大红官袍的老者打横坐在两侧,其余官员则是恭敬地立于身后,不敢有丝毫不满。

“诸位。”费宏扫视一圈,清了清嗓子,缓缓开口,“如今陛下似有下中旨,让张璁那馋臣入阁之意。

我等虽尽了万般努力,但阁臣的去留全凭陛下决定,两位还是早做打算。”

此言一出,大厅内瞬间响起窃窃私语之声,不少人官员脸上还挂满了愤怒与不屑之色,愤怒皇帝,一意孤行不考虑朝臣意见;不屑张璁小人,靠着进谗言荣获恩宠。

费宏目光瞥了一圈,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。待冷了一会儿场后,他朝着两位当事人开口询问:“德彰兄(俞琳字),克正兄(赵鉴字),二位有何见解。”

其实他推二人出来就是个幌子,二人根本不可能获得皇帝同意,先不说二人去了左顺门哭谏,最要命的还是二人这年纪,俞琳今年70岁,赵鉴71岁,比起梁储也好不到那去。

反观王守仁,今年刚过五十,作为阁臣来说,那可是极为年轻。当今陛下也是少年天子,自然不喜欢老头子。

现在最大的麻烦是,王守仁是个中间派,属于是朝堂中的一股清流了。

赵鉴听得费宏开口询问,虚弱地回了一句:“老夫年事已高,本就不愿来趟这趟浑水,诸位还是另选贤能吧。”

“老夫与克正兄所见略同。”俞琳跟着说道。

“那,咱们就以退为进,将王守仁给推上去?否则真让张璁那小人得志,诸位可得唤他一声阁老。”费宏心中暗喜,试探性地问道。

此言一出,瞬间赢得不少人的附和。

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守仁不是翰林出身,但是比起要叫张璁一声阁老,众人觉得王守仁是不是翰林,都没有那般重要了。

此前也有不是翰林入阁的阁臣,只要有先例就行。众人商议一番,各自退去,准备回去写奏折把王守仁骂一顿。

这也是策略之一,要让皇帝知道,这王守仁与他们誓不两立;现在的皇帝正是少年,意气风发,你不让我这么做,我还偏要做。

......

乾清宫。

大殿内,嘉靖望着张璁离开的背影,不由得思绪万千。他是很想让张璁这个左右手入阁,但廷推上面无他,再加上他的职位确实偏低,真若是连着下中旨,他也拉不下这个脸面。

“呼.......”想着想着他又将目光移到桌案之上的奏折,暗自骂了一句,“这都是什么东西,前两人都七十岁了,还给朕推上来,莫非真当朕好糊弄不成。”

倒是王守仁五十二岁,年纪上是合了他的意思;但他也听说此人一身正气,武宗时期就以刚正著称,真若是上来,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,这还是个未知数。

思来想去,嘉靖只觉得头疼不已,最后,索性就将奏折扣在桌上往大殿外走去。

殿外月夜如水,深沉的夜色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一般笼罩天空,刚一入夜,各处的宫殿就燃起了长灯,先是从乾清宫,随后文华殿,坤宁宫,最后整个宫殿群就全都亮了起来。

晚风拂面,送来阵阵清爽,嘉靖的发丝在空中摇曳,此刻他双目微眯,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。

“去,把席书给我叫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半个时辰后。

席书身穿官服匆忙地赶到乾清宫,刚一入内,就朝着龙椅上的皇帝行了一礼,“臣,席书见过陛下。”

“席爱卿免礼。”嘉靖笑了笑,挥手道,“你可知道,我唤你来所为何事。”

“臣,大概猜测到一些。”席书思索片刻后,开口答道,“应该是与这次廷推结果有关吧。”

“没错。”嘉靖眉头一挑。重重地拍了下龙椅,沉声道,“席爱卿可有推荐人选,朕会着重考虑。”

席书算是最早支持他的高官,也是如今他的亲信中官位最高者,他的意见,嘉靖自然是极为看重,最关键这人听话,这才是皇帝最喜欢的。

皇帝不需要你的能力有多强,你能力再强,若是不听话,那对于皇帝来说,就是一个定时炸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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