庞恬一拍案几,站了起来,来回踱了几步,不住地搓着手道:“不错!不错!他先使人诱敌于傅幡,待傅幡战败,料定老夫必去救他,他却来图我龙夷城!不错!不错!幸亏军师,否则今晚可就胜负难料了。众将听令!”

片刻之后,一支步卒在窦况的注视下从龙夷城开出来,领兵的并非庞恬,而是那个黄面军师。只可惜天色太黑,窦况也分辨不出主将是谁,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。

那黄面军师何许人也?

原来那黄面军师名叫姜半夏,本是龙夷城的一个商贾之子,弱冠之年便已经小有名气,不过却是恶名,乃是远近闻名的浪荡子。他极喜爱音律,经常携朋带友去青楼听曲儿。什么《白头吟啊、《上山采蘼芜啊、《陌上桑啊都已经烂熟于心了。年初他常去的青楼来了一个妙女子,长得清秀中带点妖艳,面颊微红,眼如含波,朱唇烈焰,姜半夏一眼就相中了她。然而此女相当孤傲,从来不肯单独与男子约会,只肯每晚在台上弹一曲箜篌,引得众人是流连忘返。

多少次了,姜半夏请求与此女相会,以求一亲芳泽,可是都被拒绝了。不料天有不测风云,正当他想再次重金约见的时候,庞恬率羌人攻打西海郡,西海太守程永弃城逃跑。因为太守跑得匆忙,导致大部分军民都没有逃出去,被迫成为了羌人的奴隶。青楼自然没有躲过此劫,羌兵冲进来时,姜半夏还正在跟老鸨磨嘴皮子呢。庞恬是个好色之人,进城后先占领的就是青楼,见那女子生的妩媚娇艳,便要部下掳回军中。那女子性格也是刚烈,见无法避开此劫,操起随身携带的匕首便要自戕,被庞恬发现,一脚踹在胸口,女子重伤倒地,那匕首斜了一下,将右脸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。

庞恬舍不得这个女子,又见她容貌尽毁,本想将她赏给士兵,不料此时站在姜半夏突然站了出来,表示如果酋长肯将此女赏给自己,他将教给羌如何破汉军之法。

庞恬笑了,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,自己还是奴隶呢,居然想着英雄救美,当即命令士卒将姜半夏推出杀了。

“且慢!”姜半夏此时胆气豪了起来,也许知道自己可能必死无疑了,反而变得更加淡定了

“如果酋长肯放过我们两人,在下将帮助酋长兵不血刃拿下修远城。”

庞恬有些半信半疑,不过转念一想,此二人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下,生死全凭自己一句话而已。倘若这个年轻人确有真才实学,岂不是得了一个宝呢?反正此女已经毁容,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算了。倘若他没有真才实学,到时候再杀了也不迟。

那女子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捡回来一条性命,冷眼看着姜半夏,任凭两名羌妇将自己带离青楼囚禁起来。

见佳人离开,姜半夏不由得上前一步:“敢问姑娘芳名?”

“罗剪秋!”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。

姜半夏虽然并不是出身军伍,却对行军打仗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,而且还会根据羌人的特点制定相应的战术。有了姜半夏,庞恬不光奇袭了修远城,还顺利招降了监羌三城,自此对他便更加信任。

为了赢得姜半夏的好感,庞恬还特意将罗剪秋解除禁令,送给他做了妻子,并拜他为军师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姜半夏跟妻子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。

为了能活下去,姜半夏只能不停地为庞恬出谋划策,庞恬的势力也越来越大,西海郡又重现了往日的荣光,只是这荣光是属于羌人,而不是大汉。

再后来,窦况来了,还带来了两万兵马。庞恬在姜半夏的建议下,深沟高垒,就是不与窦况交战,打算等窦况粮尽退兵。果然,两个月后,凉州再也支撑不起窦况的粮草供应,窦况无奈,只能向朝廷请求增援。庞恬本来打算借此机会出兵灭掉窦况,却被姜半夏拒绝了。

“窦况军中缺粮,大汉肯定会派人给他运粮。我们只需要在运粮路上埋伏好,等粮草一到,我们劫而杀之,既让窦况无粮可用,又能抢得大量粮草以备过冬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庞恬听闻大喜,当即命令斥候日夜打探消息,准备劫夺粮草。却不想遇到了打仗不按套路出牌的杜吴,傅幡不知生死。

知晓庞恬心思的姜半夏又进言道:月黑风高雪大,骑兵出城很容易被困在雪地之中,不如步卒前往营救。为了防止被人偷袭,城内需要有大将防守,城外分兵两处。步卒先行,至雪人窝后埋伏起来,如果有敌人尾随,便可用火攻之,同时晚半个时辰出城的庞恬就可以跟步卒前后夹击,包围并消灭敌人。

庞恬跟副将商量之后,笑道:“汉人有句老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,既然此计军师所出,就让军师打头阵如何?老夫自领军半个时辰之后进发,留下军师之妻辅佐副将把守城池。”

姜半夏没想到庞恬如此狡猾,终究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,然而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在庞恬亲兵的保护下出城诱敌,也便有了刚才那一幕。

真是个老狐狸!

姜半夏恨恨地想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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