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安自来到这个时代做过许多尝试,他觉得不应该就这么任由这个王朝继续糜烂下去。
他并不是同情这个王朝,而是同情王朝之下的黎明百姓。
既然要改变,那么唯有为做官才能有施展拳脚的机会。所以他便用十年寒暑去考取功名,也曾成功在东华门外临轩唱名。
可是进了官场才发现自己宛若蝼蚁,王朝如腐木。其病症已经到了必须刮骨剔肉的地步。
细想之下他也只能叹息,想那些身居高位且心怀天下的诸公都没能做到的事情,岂是他能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完成?
或许给他二十,三十年,待到青丝熬成白发之时尚有一丝可能,然天下百姓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,那胡虏的铁蹄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
为官既无用,那便不为官。
若没法改变这个王朝,那就倾覆这个王朝。若朝廷无法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,那么就由他创造一个安稳之世。
此法或许极端,却行之有效。
算算时间,已是徽宗即位的第十八年(公元1118年)了,他差不多还有九年的时间来做剩下的事情。
回到自己的私塾,宁安换了身粗布衣后便扛着锄头下了竹林外的田,之前出门时遇到的老农还在耕作,只是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两人。
“宁先生,您又来下地啦!”
隔着一段距离,那正在吃饭的老农便高声呼喊道。
宁安抗着锄头大力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,脱下白袍的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农民。
这时,那老农侧头对着身边的妻子耳语一番,宁安便看见那老妇人提着篮子朝他走了过来。
“宁先生,您还没吃午饭吧,这里还有点吃食,您吃了吧。”
妇人脸上带着殷勤的笑,细看的话眸子里还有慈爱。
宁安哪里肯接受,看着竹篮里的一块粗饼一个鸡蛋以及一碟咸菜,他觉得自己更受不得这一顿饭。
老妇人见宁安百般推辞,便道:“莫非宁先生是嫌这粗茶淡饭入不了您的口?”
“伯母,您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宁安闻言摇头辩解。
“那您便吃了罢,何必这般推辞。”
“这......那便多谢伯母了。”
见推脱不过,宁安索性也不矫情,只是在接过老妇人递过来的东西时还是问了一句:“李伯可否吃饱?”
老妇人笑道:“你且放心,他吃饱了,你尽管吃便是。”
“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。”宁安说罢,便接过粗饼和鸡蛋吃了起来。
粗饼没什么味道,不像后世那般可甜可咸,甚至弄得千奇百怪。
毕竟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盐还是糖,对于底层人来说都是金贵的东西,像这种不必要的时候一般都是随便吃点。
“宁先生,可要沾点醋?”老妇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做的粗饼是什么味道,于是便主动开口问道。
相较于盐和糖,醋已经有相当成熟的制作工艺了,并且原料也非常容易获取,所以醋家家户户都能吃的上。
“无需麻烦。”宁安三两下便叫粗饼吃进嘴里,只是由于太干,最后一口咽下去时还稍微费了点劲。
这梗着脖子努力吞咽的模样,让一旁的老妇人不由笑了起来。
“来,喝口水吧。”她取下腰间的葫芦递给了宁安,而宁安也不嫌弃,拔下塞子便往嘴里送。
待冲下喉咙里的食物,宁安才谢道:“多谢伯母。”
老妇笑道:“宁先生吃这么急作甚。”
“如此珍馐美馔,自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吞入腹中。”
“呵呵呵。”老妇人闻言脸上笑开了花,道:“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,想我那大儿,憋半天也只会点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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