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诉方出这一位证人,目的是证明被告人出现在案发现场。

“是这个人吗?”公诉人指了指盛锋。

“对。”

轮到ashley发问。

“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,且当时是大半夜了,你怎么能确定乘客一定是被告人呢?”

出租车司机挠了挠头:“停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,而且路上有灯,还挺亮。因为要收钱,我应该是开了车前的小灯,然后镜子里看到他的。”

“他当时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?”

“我不太记得了。”

“那车费是多少钱呢?”

“我也不太记得了。”

“是过去挺长时间的了,但你记得路上有灯对吧。可那天晚上,盛锋公寓楼下的路灯是维修状态,没有开呢!”

公诉人急得跳脚:“提请合议庭注意,辩护人口说无凭。”

我递上两份材料:“这是路灯维修公司的证明。”

书记员上前收给了合议庭。

ashley不忘小小总结一番:“辩护人有合理理由相信被告人不在案发现场。”

第二个证人是小区保安,被ashley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,最后只能堪堪地说:“认识盛锋,但那天晚上不确定有没有见过他,有听到呼叫声,但也不确定说了什么。”

第三个证人是被害人。庭审前我反反复复地核对了好几遍,身份证上确实是13岁,但长得也太成熟了吧。

被害人抽抽嗒嗒地描述事情经过,说那天晚上在公寓门口散步,遇到盛锋一身酒气,好心好意过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,但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。

我接过话筒开始发问:“事前你认识被告人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晚上十二点你为何还在散步?”

“吃了夜宵,想走走消消食。”

“十二点多,半夜,一个人,在富人区散步吗?”

“对,不可以吗?因为是富人区,所以我连路过的权利都没有吗?”

我能感觉到被害人眼中的熊熊怒火,但不要着急,事实会慢慢浮出水面的。

“当然有,证人请你冷静一点。我们调查了一下,你是单亲家庭是吗?有兄弟姐妹吗?”

“...我一直跟着爸爸,我太清楚。”神色躲避。

“辩护人提醒一下证人,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。”

“好像有一个哥哥还是姐姐,具体我不知道。”

“辩护方发问完毕,向法庭申请有新的证人刘冉冉出庭作证。”我举手向审判长示意。

公诉人站起身,对着话筒嚷道:“反对。该证人不在名单上。”

“证人来了吗?”审判长问。

我点点头:“已在庭外等候。”

接着,在一阵唏嘘声中,刘冉冉走进了法庭。

被害人脸色发青,盛锋抑制不住地激动,试图挣脱法警的控制。

“肃静肃静,证人你说一下你的信息。”审判员敲响法槌。

我看了看对面的公诉人,努力地维持平静,但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。

他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了。

刘冉冉和被害人,简直是——

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
“我叫刘冉冉。”新证人非常平静,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。

“和被告人盛锋什么关系?”审判员抬头,疑惑的神情出现了一秒。

“我是他的前女友。但他出国了之后跟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眉眼中有回忆的悲伤之情,但我莫名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。

“好,公诉人发问吧。”审判长把主动权交回法庭

公诉人有些措手不及,但丰富的经验还是让他显得镇静自若。

“证人,你有如实作证的义务,否则将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,听清楚了吗?”

“听清楚了。”表面小白兔,内心却深沉如海。

“证人刘冉冉,你说一下和被害人的关系?”

刘冉冉看向了被害人,“我妈也是她妈妈。”被害人听后,无缝衔接般小声抽泣起来。

“审判长,公诉人没有别的问题,由于刘冉冉是新证人到庭,所以公诉人申请在辩护人发问后再进行总结或者补充发问。”

“可以,辩护人问吧。”

ashley抽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单子,拿着笔勾出问题。

“刘冉冉,你和之前被告人盛锋的感情怎么样?”

“一般。”

“但我这有些证据,显示你们之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。请书记员把这几分证据交给合议庭和证人看一下。”

ashley低声叫我拿出证据清单中最后三份,分别是盛锋送给刘冉冉钻戒的照片、两人挑选婚纱的照片和盛锋的家族群微信聊天记录。

“证人,你解释一下,为什么隐瞒这部分事实?”一位审判员发问。

刘冉冉的眼眶突然有些晶莹,低着头说: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而且当时因为盛锋要出国了,我们闹得不愉快,所以不想回忆。我以为和案件没有关系。”

“和案件有无关系,是由合议庭来判决的。刘冉冉,你之前和被害人认识吗?”

ashley趁机推了一把,这个过渡十分巧妙。

“不认识。是我今天看到她,发现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,想起我妈还有个女儿,才知道的。”

ashley拿出一张照片和一份通话记录单,“但半年前,在南京路十字路口的路边摄像头拍到你和被害人面对面的照片;这份通话记录也显示,过去的半年你们一直在联系,最晚一次是在开庭前两天。你怎么解释?”

“我...我不知道。律师,你说是要来帮我的,你说上庭是为了帮我,你现在在说什么?”

刘冉冉突然有些激动,从椅子上站起来,试图冲向辩护席。

法庭上一时有些躁动,法警按住刘冉冉,审判长忙着敲法槌恢复秩序,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,大家都惴惴不安着,在呼之欲出的真相面前,似乎有些茫然和不安。

“应该你坐在第一辩护人这儿。”ashley轻轻对我说道。

法庭说大也小,第二辩护人的位置也离被告和证人太近了,一个健步,很多事情就在一瞬间里发生了。

我在备用纸上写了两个字: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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