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晌午。

赵莽租了辆驴车,拉着些桌椅板凳,笔墨纸张,连夜做好的条幅,杂七杂八装了满满一车,运到桑家瓦子。

还是瓦子主阔道中段,那处黄金摊位。

四支圈地木枪还插在地上,左右两边邻居,杂耍摊已经在摆放器械,几个玩锦体的浮浪子却不见踪影,只立块牌子,写着:锦体社占

昨晚提钢枪准备挑事的壮汉,本想拔走那四支木枪,一转头,见到赵莽和高进坐着驴车来到,表情一下子僵住。

“老哥,商量个事,往后这个位置,我兄弟两个占了,你看咋样?”

赵莽手一撑从车斗跃下,笑呵呵地对那壮汉道。

壮汉握住木枪的手尴尬缩回,嘴角扯了扯,勉强挤出笑容,“唔”地含糊答应了声。

赵莽拍着他的肩膀,握住他的手,笑得一团和气:“老哥放心,我师兄弟只想挣几日快钱,不会长驻。

等我们走了,这块地还是你们的地盘。

往后几日,咱们各赚各的吆喝,谁都不打扰谁,可好?”

壮汉被捏住的手掌微微发抖,一张脸憋成酱色,吭哧道:“俺应了你就是了!”

赵莽松开他,抱拳道:“老哥一看就是明事理之人,多谢!”

壮汉手背到身后,咽咽唾沫道:“俺事先跟你讲明,旁边锦体社多是一群泼皮无赖,俺们跟他们干过仗,打个平手,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,俺可不敢说!”

赵莽笑道:“多谢老哥提醒!”

壮汉深深看了他和高进一眼,转身回了自家摊位。

过了会,几个杂耍汉子凑一块说话,眼神不时往这边瞟。

高进冷冷道:“希望他们识趣,莫找麻烦。”

赵莽笑道:“那汉子应该是领头的,握了手,知道厉害,不会胡来。”

高进指了指旁边锦体社牌子:“这伙呢?”

赵莽撇撇嘴:“不管他,再敢挑事,掀了他的摊子。”

高进点点头,俩人把东西从车斗卸下,开始布置摊位。

桌椅板凳摆放好,把两条竖幅、一条横幅用木枪挂好,面向主阔道十分显眼。

条幅书写大字,右幅写着:拳打黄河两岸

左幅写着:脚踢江南江北

中间横幅写着:神拳无敌

条幅下方立一块木牌,贴一张告示,告示标题,四个鲜红大字:谁敢来战

下边写着一竖竖小字,介绍打擂规则。

方桌摆放十贯钱,黄澄澄十分惹眼,这也是赵莽最后一点家当。

桌后摆放长凳,赵莽和高进端坐着,任由过往行人打量。

坐了会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冲着他们指指点点。

高进一脸不自在,低声道:“真会有人上门?”

赵莽半阖眼皮,小声道:“只要噱头够足,一定会有人不信邪,等着吧!”

几个杂耍汉子也注意到,旁边挂出来的条幅。

凑过来一看,一个个面面相觑。

昨晚这师兄弟一通表演,看得出的确有一身功夫底子。

可今日挂出来这条幅,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。

摆擂台、打比赛在各大瓦子都是常见噱头,熟悉其中门道的都知道,这里边多是以赚吆喝、博眼球为主。

别看台上折腾厉害,台下吆喝不少,其实水分大、伎俩多,也就看个新奇热闹。

比试拳脚兵器,更是各大瓦子的常见表演,游人们对此习以为常。

只不过,没有哪个“打野呵”的,胆敢打出这种狂妄招牌。

很快,围观人群里,挤进一人,身材模样寻常,两只拳头骨节奇大,看样子有些硬功夫。

“快看!张旗头来啦!”

“张旗头可是拳脚好手,在桑家瓦子这千八百的打野呵里,算是功夫好的!”

人群里传出议论声。

旁边几个杂耍汉子都上前见礼,似乎和这张旗头有些交情。

赵莽和高进相视一眼,各自强捺喜色,终于有人上门了!

张旗头似乎识字不多,旁边有人帮他解释。

弄明白告示牌写些什么,张旗头指着桌上铜钱道:“打赢一场,就能挣二十贯钱?”

赵莽起身抱拳道:“正是!一场押注十贯钱,你赢,我师兄弟赔双份!输了,十贯钱留下!”

张旗头眼神一下子火热起来,“拳脚刀枪弓马都行?”

赵莽笑道:“拳脚刀枪是我,弓马是我师弟!”

张旗头看看赵莽,又看看高进,一指赵莽道:“俺和你比拳脚!”

赵莽笑道:“取出钱来,摆上桌面,签字画押,立好契约,谁先倒地算谁输,点到为止,不伤人命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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