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正午。

按照约定,赵莽和高进来到州桥,等候赵子偁。

州桥也叫天汉桥,位于内城朱雀天街和横向东大街交汇口,横跨汴河内城河道。

州桥是一座平面屋桥,桥下四根巨型方立柱,每柱边长两尺有余,立柱没入河面以下部分,用卵石垒砌,起到稳固防护作用。

桥上建有歇山双坡屋顶,高脊两端上翘,整座桥看上去十分气派美观。

桥上两侧有栏杆长凳,供游人歇息赏玩。

赵莽和高进并排而坐,有一搭没一搭闲聊。

桥上来来往往,游人众多。

也有如他们一般,沿长凳而坐,倚靠栏杆,欣赏桥下汴河水景。

“两岸夹歌楼,明月光相射”,便是州桥景致最好的写照。

过了会,赵莽觉得画风有些不对劲。

桥上驻足赏玩的游人,多是青年士子和芳龄娘子,又或是家境殷实的少男少女结伴出游。

也有年轻夫妇抱女携子,欢声笑语不断。

桥上游人们成双成对,唯独赵莽和高进两个男青年并排而坐,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。

青年男女们说笑着从面前走过时,总会有意无意地向他们看来。

瞧那神情,似乎讶异两个年轻郎君为何坐在这州桥之上密会?

赵莽黑着脸,愈发感觉不自在。

桥上,那些个郎君娘子们,坐在一起窃窃私语,一脸浓情蜜意。

瞧这架势,这州桥应该是东京青年男女约会圣地。

他和高进坐一块,难怪人家眼神古怪。

赵莽嚯地站起身,咬着牙道:“赵老七,倒霉酸才,选的什么破地方!”

高进面皮泛红,罕见地一脸尴尬,低声道:“要不,去桥对岸等?”

赵莽瞥他眼,这家伙脑门滚落汗珠,看来早就觉察到桥上气氛不对劲。

两人灰溜溜逃到州桥北岸,站在河堤柳树下等候。

又等了小半个时辰,还是不见人影,赵莽骂咧道:“莫不是那厮卷了我的五贯钱想跑路?”

高进转头四顾,苦笑道:“想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。”

赵莽两手环抱胸前,倚靠树干,耐着性子道:“再等半个时辰。”

高进百无聊赖地沿着河堤转悠,赵莽靠坐树下打瞌睡,不时狭开眼皮,往州桥对岸瞟一眼。

日头渐渐西移,赵莽起身打着哈欠:“不等了,今晚在信陵坊最后住一宿,明日搬到外城,另找地方落脚。

等安顿下来,再写信托人捎去郊社,请赵子偁那位族叔转达。”

高进点点头:“也好。”

赵莽看看天色,“对了,昨晚那邸舍伙计说,东京最热闹的地方叫啥来着?”

高进想了想:“好像叫桑家瓦子,在潘楼街一带。”

“走,去逛逛,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挣钱营生!”

两人一路打听,往潘楼街赶去。

等到地方才知,原来潘楼街和昨日去的泾国公府,都在皇城以南,第一条横大街东向附近,相距不到十里地。

潘楼街也是潘楼旧楼所在,作为东京最负盛名的酒楼正店之一,潘楼是一座集美酒、美食、住宿、娱乐为一体的超大型园林酒店。

赵莽俩人驻足街边,仰头望着眼前五层楼屋,不禁发出一阵惊叹。

和路人打听才知,这座楼只是潘楼临街门面,真正的销金窟还藏在里边。

未近傍晚,门楼已是灯火通明。

比泾国公府还气派的大门一副车水马龙景象,东京城里的达官显贵、富商巨贾,各色名流汇聚于此。

连个牵马坠凳的小厮,也穿着一身蓝绸圆领袍,戴丝质幅巾,迎来送往点头哈腰,进出大门一趟下来,收到的赏钱能把荷包撑满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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