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终究是老的辣,李罗堂安坐不动,却凭借坊间传闻之词,推断出燕辞的谋算,甚至无需亲临将军府求证,即直接锁定其行踪。
计划面临夭折,燕辞不禁犯起嘀咕,强笑道:“顺天心应民意属修行之本份,当朝堕落,破旧立新未尝不可。”
李罗堂道:“物极而反,俗世王朝更迭虽是定势,但不该由修真者主宰。”
燕辞道:“师伯这通善言,或许跟化清门跟轩辕氏讲更合适。”
李罗堂微愠,寻思费这些口舌真是对牛弹琴,但瞧燕辞强词夺理的那股子劣性,恐不易纠正。
蓦然想起曾经说过的那句话:修真者,实力即使权柄!
李罗堂一声喟叹,哄既然哄不住,或许用强硬手段可收奇效,遂道:“听说师侄的碧落剑意已经登堂入室,今夜难得相遇,不如切磋切磋。”
按理说燕辞进阶化婴,李罗堂原不该再以长辈自居,然而在其心目中,燕辞始终是那位轻狂少年,是吵架不吃亏打架不怵谁的小无赖,是需师长命令约束,需淳淳劝导的机灵鬼。
燕辞明了李罗堂言下之意,欲化解分歧,除动手外别无他途。输家服从赢家,向来是无需赘述的约定。
只是参考边庭峰上那一战,无比苦恼,伺候完拼命三郎杜若洲,随之又钻出了李罗堂。
燕辞平时爱听八卦,知道此人非寻常化婴修者可匹敌。
听说李罗堂丹道造诣极深,同尘苑珍藏的高阶丹药,近两成归其炼制。
因成品品质跟坐忘峰所出不分伯仲,故在禹渡水叛变后,炼制比例持续上涨。
另据传言,炉炼剩余的灵草,李罗堂可积攒起来自行支配,外加上交丹药时有部分返还,其服用后修行神速,论神通足可迈进八强之列。
知人宜先自知,燕辞虽为后进,但沧海遗珠或者魔道功法,底细均不明,另兼携有古时流传至今的神器六根清净竹!对战起来,胜负谁属难以预料。
一老一少各划各的数,彼此觉得不好惹。
李罗堂神情端肃,挥袖祭出一柄破铜烂铁。
剑身灰黑,纹理怪异,宛如覆盖着片片锈迹,锋刃或翻卷或缺口,模样极丑。
岁晏古剑,如人之暮年,残破不堪,却是闻名于世的天阶宝器!
对决在望,可惜此地非适宜斗法的场所,假如余人循动静而来,必是殊死一战的局面。冲突有百害而无一利,燕辞转念一想,顿生去心。
岁晏剑剑尖微颤,一股幽邃冰冷的气息倏然弥散,仅需剑芒一吐,即是石破天惊的杀招。
忽尔,迎宾楼外霞光暴起,吟啸有声,数条遁影相继掠出,飞扑春翘园。
回首细望,竟是轩辕子弟飘遁在前,郁律引夜莺儿追踪在后。
跃临梅花圃,夜莺儿轻呼道:“师伯,快拦住那俩贼子!”
百花园边,燕辞跟李罗堂遥相而立,恰恰挡住去路。
轩辕兄弟遁速不减,提掌凌空推剑,赤金、嫣红两色剑芒绞缠而进,曲如灵蛇。
剑走时轻灵绵柔,彩云蒸腾,剑意却蓄满刚劲,充斥着堂正浩荡、贯溢青穹的王者之气。
燕辞绝不容许宿敌主动寻晦气,嗤鼻一笑,登即撩剑还予颜色。
意之所动形之即至,燕辞持剑极尽邪魅的倏忽几闪,周边惊起数抹紫电,由外朝内围杀。剑气纵横,满场紫焰朵朵,在百花园畔折射出一副虚影。
“清净道之祖,虚无天之根。”巍巍昆仑山此时露出形貌,危峰洪崖,其高无垠,琼岳缥翠,雨媚云岫。
李罗堂惊叹之余,亲眼望见一只飞鸢振翅出林,轻灵迅捷,举喙截住绞缠来袭的剑芒轻轻一啄。
儒道正气骤然衰减,取而代之的是渺茫难寻、充溢晦涩气息的碧落剑意。
虚影里,紫郁郁的火焰疾速汇涌,轩辕修者彼此提掌隔空推送,两掌间仿佛贯通着无形的丝线,声音清扬者飘空走蝴蝶穿花步,掌缘一带,沙哑者随之飞翔。凭此九溪鱼跃的双飞术,一个起落即掠至数丈远外。
两厢行招快逾闪电,可惜乍合即分的一瞬间,郁律、夜莺儿已在斜刺里落足,呈现包抄之势。
气氛没有松快半分,李罗堂瞟眼望望轩辕兄弟掌中哀鸣不休的仙剑,吸气道:“鸿洞孤鸢!齐经纬不曾说错,鸢尾剑专属神通的确可以创造虚空混沌,纳剑意于飞鸢,灵游八荒。”
燕辞沉默不言,郁律疑惑道:“此说跟道域略有相似,莫非......”
李罗堂道:“不错,凭借此神通可一窥道域之粗貌,堪称修真之捷径,且道意越精深,威能增幅比例越大。”
郁律羡慕不已,叹道:“这般说来,仅需短短数年,燕师弟即可凌驾于所有化婴修者之上?”
“修为和法宝相互倚重,不可废其一。”李罗堂道,“典籍记载,古仙飞昇时曾把昆仑紫玉悉数采尽,剩余少许弃料流落世间,风靡多年后,彻底沦为江湖绝响。由此,幻想把鸢尾剑洗练成天阶法宝,何其难矣!”
郁律闻言,神情登即舒缓几分。
夜莺儿见状摇头不止,暗想杜若洲曾在私底下抱怨,说郁律不算是位好朋友,果不其然呐。
燕辞无暇多顾,其知晓李罗堂之言属实,时光悠悠,昆仑紫玉的痕迹再难追索,纵使另有遗留,势必也被修真者妥善珍藏,不肯轻易示人。类似昔日青冥所赐那块之大之纯净的,堪称唯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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