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薄的岁月荒芜了爱情,鸥水相依的恋人一去再无归期,阴魂不散的情敌,潜伏在山野小路的转角处打秋风。

有时,真挚的情感是不能伪装的,但燕辞只露出三分无所谓的模样,让洛伊根本瞧不透那究竟是拙劣的表演还是精湛的演技。

此际,任何话都显得很多余,偏偏洛伊那张嘴闲不住,喃喃道:“自己的女人宁愿自己每天打一百顿,但绝不容许别人碰上一指。嘿,说出这话的绝对是位妙人。”

燕辞神态冰冷,瞪眼道:“区区一位器灵,真懂得两情相悦的事情吗?”

“本座起源于鸿蒙之初,曾见过无数痴男怨女,深知不加控制的猜疑和不舍羁绊的怨念,迟早让爱情之花凋零。”洛伊奉劝道,“若即若离很好,千万别冷漠!”

燕辞不想搭腔,转身跨上一块青岩闭目静坐。

星斗璀璨,涧边传来一串孤独的蛙鸣声,轻柔的秋夜在星光里渐渐睡去。

思念来袭的时候,势如天雷勾动地火,没有任何道理可讲。

燕辞曾效仿那些朝气逢勃的后生,万里迢迢奔赴一场一厢情愿的约会。

殊不知太浪漫的幻想,结局往往不是一段美好故事,而是一场惨烈的事故。

六年前,萧烛远宣告和化清门决裂,转而亲赴遗荒跟陆吾修睦,随后下令封闭枕戈城,翠羽观撤离诸余山以表和气,为避免冲突预留一片广袤的缓冲地带。

燕辞故地重游时,竟见枕戈内外衰草依依,满目荒凉,不禁心生叹惋。

取道去月牙湖畔约见晗冰,可惜半途遇钦原阻拦,说晗冰无恙,因日夕修研道法,无暇接见。

满心欢喜而来,却要落寞而去,燕辞自然不肯折返,嘴上妥协,暗地里却另觅路径进山。

几番改道,每次都被钦原那悠魂鬼逮了正着,少不得要挨上几番训斥。

偏偏燕辞是一只说不动打不死的小强,硬是赖着不走。对待晗冰的密友,钦原也尽量留一线颜面。

相互不退让,只能干瞪眼。

最终钦原耗不过,或是因心怀怜悯吧,说近些年轩辕世家处于半隐世状态,一直在极力拉拢其主。轩辕枫曾往返数次,姿态极低,且进贡灵物千万,其中几样甚至是谁都不忍拒绝的至宝。

处世之道,素无厚来薄往的道理,陆吾初始时原懒得理睬,但迎来送往频繁,收受礼物渐多,态度自然暧昧起来。

某次兴致忽起,陆吾曾假言自身忙碌,让晗冰独自接待。毕竟灵物多归由晗冰支配,因此她回绝的理由不多。

一天一点迷魂汤,喝久了难免出事。

晗冰逐渐熟知轩辕枫的真性情,冷淡的态度日愈改观,原来轩辕世家并非表面所见那般高傲,其氏族传承的那种神秘和仁爱竟令人如此痴迷。

世间从无一无是处的人,谁都不缺可爱讨喜的一面,何况轩辕枫属于鹤立鸡群的人物,言谈举止自拥风雅轻贵之意,见者无不倾倒,晗冰恐也难以免俗。

燕辞不听罢禁寸心冷透,难道家世地位、财富和荣耀果真是万千女子的杀手锏麽!

此事既然说开,余事亦未隐瞒。

钦原还提及青冥逝去,兼洛望舒隐退多年,外人俱说同尘苑已不复振兴之象,尤其是洛望舒笼络到红焰古猿做援助,那猴子自视甚高的德性让开明兽极度不满。

纵观事态,陆吾的成见只会越来越深,而受累者根本无从解释。

燕辞那时也许再没有挂念同尘苑的理由,但曾经的深情又岂能轻易遗忘呢?

可惜的是,他缺乏几件像样的宝物可拿去进贡,即使不缺,也不如轩辕氏丰厚。

燕辞心里充满了挫败感,唯有寄希望于晗冰不像别人所说的那麽市侩。

钦原知其不信,坦言轩辕枫眼下正在湖畔天绶堡做客,假如燕辞不故意暴露行迹,或可同去一睹真假。

果如钦原所说,晗冰、轩辕枫有说有笑走在一起。

心尖仿佛被撕裂了,一幕幕过往消融在恶毒的山风里,一场欢喜换来一场心酸,燕辞感觉自己被苍天诅咒过!

钦原心生不忍,说世事无常,伤心或抱怨已属徒劳,劝燕辞不如早归。

生命素有来去,感情难免分合,契若金兰的伙伴某日形同陌路,忠贞不渝的恋人投身仇敌怀抱,因浮华躁动而堕落,因掌声鲜花而迷失,世间万事莫不如此。

暴怒和痛哭既于事无补,燕辞果断折身返程,了无牵挂,走得很坚绝、很潇洒。

悠闲的看客,仅为伶人深湛的技艺而欢呼,并不在意其骨子里流淌着抗争命运的勇气。

恰如钦原一样,佩服燕辞通权变、明决断,但体味不出隐藏在洒脱之外的那种浓浓的被背叛、被折辱之恨。

腊月初八日,宜嫁娶、订盟、求嗣,轩辕世家拟定此日替轩辕鸿渐和青言举办双修典礼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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