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流支持劾罢严党,而严党则是主动请辞。
灵台之上所有士大夫以及未来的士大夫达成了共识。
朱载壡的脑海中想到的却只有四个字。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严徐合流!
跪在地上的严嵩不在做声,方才那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已然一扫而空。
权力永远都不会真空。
皇权退了,臣权便会挤压过来。
朝廷退了,商人缙绅便会顶上来。
张居正已然看清楚,此番灵台议事。
这就是在逼宫。
严嵩用一套新的追责体系换严家平安,满朝文官时隔三十年再次成为了铁板一块。
谁拦着严嵩致仕。
谁就是在跟全体文官叫板。
“启禀殿下!臣都察院宁玦,愿为严阁老担保!西北灾民,一日不可无严阁老!”
此话一出,连严嵩都怔住了。
王世贞愕然的扭过头来,不敢置信的看向宁玦。
“宁克终!你,你是严党?!”
“我就是严党啊!”宁玦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。
“好,好啊!平日里怎就没看出来,你宁克终,竟是混迹在都察院的严党……”
不待王世贞说完,宁玦便直接开口打断道:“少废话了,宁某愿以项上人头做保,严阁老定能戡平西北灾民。”
“不知道各位谁愿意跟注?”
严嵩的嘴张了张,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出口。
总不能自己骂自己尸位素餐吧?
徐阶的眉头一紧,旋即朝着宁玦怒斥道:“宁克终!这里是灵台,是太学,不是京师的赌坊,你若想赌,那便去城中找赌坊去!”
“那徐相公可有破局之法?”
“罢了严阁老,难道西北的灾民就吃饱了?难道粮商们便不盘剥天下赤子了?还是说你徐相公有办法让天下商人,令行禁止?!”
“民意如此!”徐阶一拂衣袖:“严阁老功在社稷,天下人有目共睹。”
“但错了便是错了!民意汹涌,今日严阁老错了如此,明日我徐阶错了,你宁克终亦可这般弹劾于我!此太祖之所以设都察院,历代之所以兴盛!”说到这里,徐阶的言辞愈发大义凛然起来。
直至最后,徐阶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:“殿下,官不聊生,社稷乃定,江河乃清啊!”
这话说的连朱载壡都一阵恍惚。
若不是知晓严嵩、徐阶是什么人,朱载壡都快信了。
“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,百官哭总好过百姓哭!我等读圣人书,理当如是!徐相公真大丈夫也!”
“我等甘心受缚,请殿下请旨!”
“我等俸禄皆是百姓膏血!如若不能为民请愿,何来颜面食此俸禄!”
“……”
叫好声此起彼伏。
这是徐阶给宁玦准备的一顶大帽子。
宁玦继续说下去,那就是与百姓、民心作对了。
徐阶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,而后起身看向了宁玦。
“宁克终,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?”
“对。”宁玦无奈的点了点头:“为民请命自当如是,就是缺了点东西。”
“甚东西?”
“终身追责。”宁玦轻飘飘的吐出了四个字。
“那便追……”还没等说完,徐阶便僵在了原地。
灵台之上一片死寂。
只有宁玦打量着徐阶。
“连终身追责都不敢说,也配提官不聊生吗?”
徐阶的面色一沉,而后怒道:“难道你追了,便能官不聊生吗?!”
“不追一定不是官不聊生。”宁玦从容的抱着朝笏杵在原地。
“现在议的是西北赈灾致使民怨四起之事!你宁克终不要再东拉西扯了!严阁老心系社稷,天下人有目共睹!比起严阁老,徐某也差了太多火候,内阁的担子我自己知晓,我担不起这千斤重的担子!”
徐阶的话说的愈发大义凛然。
只有严嵩率先察觉到徐阶话里话外的异样,赶忙打断道:“殿下!臣老了,臣有罪,臣愧对君父,愧对社稷,愧对百姓,还请殿下治臣之罪啊!”
“严阁老!您何必妄自菲薄啊!内阁离不开您,徐某还得指望您多加指点呢!”徐阶一掀衣摆再次跪倒:“殿下,两军阵前不可易帅,大明不能没有严阁老啊!”
动作之丝滑,甚至超出了宁玦的想象。
毕竟哪头轻哪头重徐阶还是得分清。
徐阶玩命的朝着严嵩使着眼色。
你计划里没提这一茬,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宁玦这个终身追责给对付过去好想对策啊!
严嵩阴沉着脸跪在地上。
可算是看出来当首辅的人不是你了啊!
这会跑跟再过些时日跑,那责任能一样大吗?!</div class="contentadv"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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