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世蕃的声音还回荡在柳泉居中。

邹望带着柳泉居的伙计好说歹说将宁玦三人与严世蕃、徐璠拉开。

张居正旋即怔在了原地。

“八十万两银子全换成米也不过一个灾民每天二两二钱米,你们这是赈灾还是喂鸡呢?!”

“那还要议到什么时候?”

那掌柜先是一怔,而后脱口而出道:“您随便砸!”

马车之上的朱载壡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。

不多时,柳泉居内原本停下的乐声便在严党、清流们的互相叫骂声中重新奏响。

最终西北此番赈灾的预算最后定在了一千零五十万两白银。

这声大喝好似发令枪一般,原本寂静的柳泉居霎时间便热闹了起来。

邹望随手捡起茶壶“啪”的一声摔在了地上,径自退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厢中。

“那他们可担起来啊!”朱载壡愤愤道。

连六部尚书都亲自下场参与到了这场辩争中来,比在柳泉居,没有分毫变化。

“户部哪来这么多的银子!朝廷的银两岂能是这般败坏的?!两京一十三省一年不吃不喝连利息都出不起!”

严党则是带着商人猛踩清流不顾灾民。

“他们都赢了。”宁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:“严党给商人们争到了三成的高息,得了里子,清流得了给朝廷、天下省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清名,得了面子。”

户部侍郎靳学颜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彝伦堂外,声泪俱下的哭诉道:“启奏殿下,臣愧对君父啊!竭尽全力,也只能给朝廷争出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!”

“户部一年的岁入拢共就是四百万两!留给西北赈灾,最多出八十万两!”

柳泉居如此及至次日召商人议论事之时,清流跟严党的这场相互攻讦亦是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。

“宁师……这场廷推,是谁胜了?”

站在朱载壡侧旁的黄锦亦是看向了朱载壡。

“可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便直接在户部议出这个结果?”朱载壡不解的问道。

彝伦堂内,朱载壡愕然的看着面前的靳学颜。

“准。”

邹望一把上前拉住宁玦开口道:“三位先生,别打了,咱们是来议事的,实在不成,您三位去偏厅歇息一下,我这会就是风箱里的耗子,两头受气,就当给我个面子。”

“……”

严嵩闻言赶忙低头答道:“禀殿下,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,这不是一笔小钱,不议清楚了,阁部不敢签字……只能先这么议了,咱们朝上捋顺了,下面人执行起来也少顾虑。”

“因为这个字,严嵩不敢签、徐阶也不敢签,权责本是一体,他们给天子戴了一个高帽子,让天子执天下权柄,他们只是代天牧民,实际上也已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天子身上。”

“……”

徐阶亦颔首道:“禀殿下,臣附议。”

“而现在,天子把权柄下放,如何处置就要严嵩、徐阶自己担责了。”

朱载壡设座于彝伦堂中,而徐阶、严嵩则是端坐堂外,目视灵台,一众监生、翰林则是齐聚于灵台之上,两千余名监生连同百余名翰林,依次落座。

严嵩沉思片刻之后,这才开口道:“老臣斗胆……再议大些,让各方都把各自的理由给说清楚了,道理越辩越明嘛。”
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“阁老的意思是?”

柳泉居的掌柜哭丧着跑到邹望身旁开口道:“邹员外,这么多贵人都打起来了,咱们这……这,小店……”

“可那为什么是翰林院和国子监?!”

“有他们,徐阶、严嵩的奸计就不可能这么顺遂的成功啊。”

清流多是在骂商人跟严党勾结搬空国帑。

“一帮畜生。”朱载壡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。

看了一眼徐璠后,却径自朝着隔壁大声喊叫了起来。

黄锦缓步走出了后堂,看着面前早已吵做一团的众官高声到:“诸位先生,殿下有旨,召翰林院诸翰林往国子监并诸监生同议此事。”

“黄公公!还议甚?!我等能等,西北的灾民还能等吗?!”黄锦话音刚落,严世蕃便紧接着开口道,只是紧接着后衙之中便传出了严嵩的斥责声。

听着前面大堂上的叫骂声,后衙中的徐阶、严嵩两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堂上。

见朱载壡不说话,严嵩这才上前开口道:“殿下,一百五十万两银子,实则已然不少了,国事维艰……唉,老臣有罪啊。”严嵩径自走到彝伦堂前道:“殿下,若是依老臣看,朝廷一两银子都不想出,可灾民等不起,这粮晚送上去一日,就要饿死不知多少人,就先将这一千零五十万两银子的预算上报君父吧,这千古的骂名,老臣来担。”

严嵩说的声泪俱下,朱载壡不置一言,一拂袖扭头便离开了彝伦堂,冯保却是上前收下了严嵩的奏本,而后跟上朱载壡离去。

无论如何,大明眼下还得先指望着这帮人把活干完。

只是严嵩看着彝伦堂里的宁玦,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。</div class="contentadv"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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