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平安提着剑走到论剑台边上,而后将剑柄咬在嘴里,弯腰用右手捡起剑鞘,把剑插回去。
收好剑后,他低低地喘着气,调整呼吸。
刚才的一战下来,他确实有些脱力了。
战斗时有着肾上激素作为支撑,如今尘埃落定,一下子松懈下来,他竟然隐隐感觉眼前发黑。剑心的外放及操控很是耗费精力,此刻已经到他的强弩之末,若不是最后那一波的奇袭成功,此刻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他了。
李平安倚在论剑台的支柱旁,慢慢地脱下右半边的外衫,绕着脖子简单地将左手扎了起来吊在胸口,使之不至于晃荡着,好似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
他的头发湿漉漉的,黏在一起挡住了眼睛。不知道是雨水,还是他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。
他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,然后提着剑走远了。
那些台下低低的呼叫,台上交织的剑影,都已经被他抛在脑后。
“李师兄居然能赢!”
“赵师兄可是承了灵剑的内门子弟啊!”
“他那剑心到底是什么路数?赵师兄可是释放了剑灵的,境界加上剑灵的双重压制,即使赵师兄召不出剑心,也不至于……”
“怪物!”
看台上的见证者们低低地窃窃私语着。
他们还沉浸在方才的刀光剑影中,从这场证剑道的结局中久久回不过神。忽然有个人影从看台上的人群中追了出来,正是之前替李平安抱着伞的小弟子。
“李师兄!”
这小弟子举着伞跑过来,气还没喘匀,就颤巍巍将伞撑到李平安头上,张着口,眼神低低地从下瞟上来。很是一副惶恐模样。
李平安看向小弟子,那小弟子却忙不堪避开视线,只小声道,“李师兄,你的伞。”
“我拿不下,送你了。”李平安说。
“可是这么大的雨……”小弟子想说这样的瓢泼大雨,又是这样重的伤势,容易感染,容易发烧,他自己就是在药田干活的人,见到无数伤口感染的人有气无力地发着烧死去。
可是他住口了,他想上午才正面和噬心狼硬碰硬的李平安,现在就能带伤越级斩杀筑基后期的赵肖。他也是参与了药田敛尸的,多少同为炼气期的同伴们被噬心狼咬成碎片,而李平安却能独对噬心狼。
这样的怪物,真的需要自己这份廉价的关心么?
李平安没再说什么,只向他点了点头,就离开了。
小弟子支着伞在原地,呆呆地看着雨幕中李平安离去的身影,觉得他真像一头带伤的独狼。
——
李平安本想直接回院子里的,但中途路过执剑堂时,他顿住了步伐。
值班弟子正忙里偷闲,趁着这会没人的时候啃着山下的零嘴,吃得眼角弯弯,满嘴碎渣。听到李平安沉重的脚步声,他猛地把糕点往嘴里一塞,用袖子囫囵擦了下嘴,抬起头来。
他两遍腮帮子鼓鼓的,像一只滑稽的松鼠。很明显他有些噎到了,胡乱摸出水杯灌了两口,才开口。
“咳咳……李师兄?有什么事吗?哦哦,受伤了是吧,等一下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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