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,乌古忽玛尔拜见大宋秦王殿下,奉诏来迟,死罪,死罪。

宋军大阵之中,乌古忽玛尔一人一骑入阵来,跪伏于赵光美的马车之外,十分谦卑。

“上车来吧。”

“喏”

赵光美不想追究他的桀骜之过,他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。

乌古忽玛尔则是完全被打懵了,他有想过宋军强悍,但却真没想到宋军居然强悍成了这样。

就连党项人手里居然也有了骆驼炮。

看来同样是给宋人当狗,人家宋人那头的亲疏关系还是很明确的。

冲击这样的军阵根本不可能,真要想跟宋人打,唯一的方式就是利用宋军移动速度慢的特点打运动战,游击战,骚扰宋军的补给线。

可问题他是来占草原的啊,他这一运动,那还占个屁啊。

再者说,他可是知道大宋修建铁路的计划的,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年他们大宋的铁路就铺到草原上来了,到那个时候,这仗就更没法打了,宋军机动性不强的这个特点一定会进一步的得到弥补。

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抗的对手,大家完全都不在一个级别的。

而且宋军从头到尾都只是击溃室韦而没有趁机追击,乌古忽那儿知道,宋军虽然整体行军缓慢,但内部也还是有轻骑兵的编制的,况且就算宋军没有党项人也一定有。

这说明赵光美还愿意给他机会,并不想对室韦斩尽杀绝。

综合考虑了之后,乌古忽玛尔这才单骑入宋军。

而上车之后,他见赵光美没有为难他,甚至都没有在语言上讥讽于他,立刻就意识到赵光美对他并没多大怨恨甚至可能还有愧疚,计上心来,立刻就转变了策略,噗通一跪,挺大个乌古大汉就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。

“殿下啊,殿下,非是臣对您不敬,对大宋不敬,臣,臣,我们室韦人实在是苦哇!”

“额……爱卿你先别激动,有事儿先起来再说。”

乌古忽玛尔见状,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想的没错,赵光美还是很温柔的,于是他非但不起来,反而哭得更加凶了。

“殿下您有所不知啊,室韦那片地方,除了极北之地有几个大湖,可以长出丰美的水草之外,其他的地方都是零零碎碎,养活不了多少人,一块草场能养千人就已经算多的了,再少一些的甚至一百人都费劲,人稍微多生了一些,就养不活,老人就要自己跑去大漠中将自己活活饿死,生出来的小孩就得亲手摔死。”

“十年之中,能有五个收获正常的好年,就已经是殊为不易,平日里不是下大雪,就是起风沙,殿下可见过草原上的沙尘暴么?遮天蔽日的一来,所有的草都会被盖住,牲畜都会饿死。”

“有时候,沙子今年来了,明年还能再退,但是大多时候,这沙子来了,就不走了,原本能养一千人的草场,就只能养五百人了,严重一些的,这片草,这就算是没了。”

“草,就是我们放牧人的命啊,没了草,就没了命,我们只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,父母,拿起刀枪去别的部落去抢,抢到了地盘就能活,抢不到就会死。”

“所以即使是那些侥幸风调雨顺的部落,他们同样也不可能活得安宁,因为每一年,甚至每一天,他们都不得不害怕被其他的部落劫掠。”

“殿下可知,我室韦人中,除了少数几个占据了大湖的大部,实在是……实在是……呜呜呜……男人能活到四十岁的都极少啊!”

“吾等非是对大宋天兵不敬,实在是没有办法啊,我们要草,我们也想活啊,现在契丹人占据的这片草场,本来就是我们的,是他们抢了我们的草,把我们赶去了大漠深处的啊,我们室韦人,也是为了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啊!”

赵光美也是有些无语了,还不等说啥,却听在一旁帮赵光美剥橘子皮的萧绰不高兴了,忍不住骂道:“呸!你竟会胡说八道,那片土地以前是我们回鹘的。”

赵光美则是干脆打断道:“都特么别扯犊子了,猴年马月的事儿还拿出来,跟大宋还玩上自古以来那一套了?你们怎么不说以前是匈奴的呢?”

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,况且草原民族没有信史,都是一代代的口口相传,传着传着就都成了烂账。

真要他来说,可能室韦人的祖辈确确实实是在这片草原上放牧,被赶出去的,萧绰说的也没错,嗯……虽然他自称为回鹘人有些奇怪,但室韦以前确实是回鹘人的小弟么。

不过核心原因其实还是一个人口的问题,蒙古高原并其实也不是什么修罗地狱,说白了还是他们太能生。

人类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的奇怪,越穷就越生,完全没有道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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