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小阁楼的路上,萧潇一直美滋滋的笑着,那副开心的模样让得罗先不知道她在乐什么。

侧倚在雕栏旁,萧潇紧紧握着小拳头,几番犹豫,忽的转身朝已走入房间的罗先连声道:“天帝,昨晚我夜观天象,发现今夜月明星稀,如此良夜,可有兴趣与我泛舟游湖?”

昨晚……夜观天象?昨晚好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诶……这,这露馅了……萧潇更加紧张,只怕那男子摇头。

罗先的脚步一顿,接着便推门而入。

失望之色浮上萧潇的俏脸,她摇首,本以为他救她是对她有所不同,原来,一切都没有变……

“我又多想了……”萧潇自嘲的话音未落,罗先平淡无情的声音便传入她脑海:今夜子正在船上等我。

“好!”柳暗花明又一村,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得萧潇不由抬手抚住跳动的心口,高声回应。

良夜轻风,月色堪称撩人。

一艘八宝楼船在湖中缓缓荡漾,夜风摇碎一湖月光,清惘温婉的箫声悠悠荡荡的在春江月明中飘曳,带着春日的悸动与秋风哀愁。

“蹴罢秋千,起来慵整纤纤手。露浓花瘦,薄汗轻衣透。

见有人来,袜剗金钗溜,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。”

墨染的长空中突兀的出现一人,白衣若雪飘荡,血发逶迤,姿态尊贵,仿若天人。他望向那倚风吹箫的女子,低吟出一首清丽的词来。

箫声混着他低吟的词句,一幅女子荡完秋千,微微带汗带少女风情,看见心仪之人过来,赶忙羞怯的逃走,逃走后却又忍不住回首看那心上男子的画卷在脑海展开。吹尽少女悸动,吟尽少女恋慕,画尽无限风情。

忽的,箫声嘎然止住,女子回首看向那凌空而立的男子,指尖轻轻颤抖,仿若情人久久不见相思倍甚的轻唤:“天帝……”

“啊…”萧潇这才从被拥抱的惊喜中回过神来,皓腕轻转,白玉般的掌心托着一个小银壶,将银壶放在木桌上,再唤罗先坐下,她也赶忙坐下翻手取出两个小银杯,给二人倒好酒,递一杯给罗先,“尝尝,我亲手酿的。”

罗先毫不客气接过,低眸一看,发现杯中的清冽仿佛她的双眸,酒中有着闪闪烁烁的星光,“这是什么?”

萧潇看了眼酒中银色的星光,浅笑道:“此酒名为昙花,我采三年朝露,凝其精华代替清水,再取三朵青海兰陵花,十株灵稻,再掺一些奇宝酿成,酒中的星光便是朝露精华的沉淀凝聚,我这杯酒花的代价就是天阶斗技也不及,而且这酒味也不错,还有温养灵魂功效,你尝尝。”

罗先不由皱眉,太浪费了!用青海兰陵花和灵稻来酿酒。他却还是举杯一饮而尽,入喉清凉,仿佛昆仑山上的一泓冰泉,却是稍纵即逝之感,接着便是温润醇香的酒味,那白驹过隙般的感觉,让人竟不由惆怅。

“好酒!”罗先修眉舒展,很少有英雄霸主不爱酒,他也不例外,“这酒叫什么名字?”

看到他光华潋滟的血眸,萧潇觉得怎样都值了,不由开心的笑起来,道:“这酒名为昙花,寓意为:昙花一现的永恒。”

美好的事物总是昙花一现,但只要留住那一瞬间美妙到极致的感触,这一刹那,便是永恒。

记得这是和冥灵斗酒时酿的,他酿的名为冥灵,寓意为:千年等待。

冥灵古树,五百岁为春,五百岁为秋,叶生为春,叶落为秋,她便是他追求的叶,为她,他愿千年春秋,孤独的等待。

想起冥灵萧潇便忍不住愧疚,当下压住心里的愧疚,笑着起身飞掠到月下湖上,扬声道:“天帝,我为你舞一曲,不知你可愿为我这支舞长歌一曲?”

她站在湖面上,玉足与夜水,浅衣与夜色相辉映,竟美得惊人。罗先抬首,声音却不受美人美景波动,“我不晓音律歌赋。”他的确不怎么知道诗词,刚才吟出的那首还是从萧潇记忆里知道的。

是变相拒绝了,看到女子暗淡的眸光,罗先微微沉吟,接着道:“不过我可以叩剑当歌,你跳吧。”说着手中出现一把血色长剑。

他第二次未曾拒绝她的要求。

萧潇只感觉欢喜的要落下泪来,赶忙翻手取出银光闪烁的长剑,剑尖轻转指向风吹往的方向,“这剑舞名为辟如朝露,我苦苦研究五年之久。”

风弄竹影,剑舞月光,来如雷霆收震怒。

“壬戌之秋,七月既望……”伴着罗先低沉而清越的叩剑节奏,萧潇纵声长吟:“少焉,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。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浩浩乎如冯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;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……”

萧潇剑锋忽转,柳腰伴随动作轻扭,百般风情,千种袅娜,雪白的玉足踩起清凉的湖水,宛如白莲在玉足下绽放,步步生莲花。

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。知不可乎骤得,托遗响于悲风。”

吟声渐低,舞姿渐慢,叩剑声低响。

长剑破风而舞,萧潇舞姿缓缓停下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

“天帝……”看着那收起血剑,眉目尊傲清贵的白衣男子,萧潇再也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无限柔情,凌空飞起,扑入罗先怀中,声音哀婉,“人生如梦亦如幻,辟如朝露去匆匆。昙花一现的永恒虽动人,但也太过伤人。吾生须臾,岁月无穷,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我……我爱你啊……”

月上中天,苍苍大地连绵起伏,狂风怒舞,一道霞色身影以不可见的速度从天边飞驰而来,她身影凌空的那一刻,天地也似是凝成永恒。

不需看清她的脸容,倚风而立的风华便足矣颠倒众生。

“咯咯咯咯咯。”那霞色身影出现不久便有女子的娇笑声隐约响起。夜空中一金裙飘飞的女子款步而来,金色丝带飘舞,青丝倾泻,美艳高贵的让人低首。可惜,论容貌她虽强过那霞衣女子不止百倍,论风华却如同云泥之别。

金裙女子嫣然一笑,媚眼如丝,道:“罗先殿下真是来了呢,可着实让小女子惶恐。”嘴里说着惶恐,娇颜上的媚笑却带上阴毒之色,“殿下若是晚来一会,怕是那司徒城主就……”说着,她抬起纤纤素手在脖子上比划着抹了一下。

“再说一句废话,割了舌头喂狗。”罗先微微一笑,眸中却闪过冷厉的光泽,红唇吐出悠淡的话,“说吧,找我来何事?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家伙最近活的太自在了了么?竟主动来找我。”

霞衣如浪翻飞,温柔悠淡,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意让得金裙女子忍不住微微后退,却还是僵硬的娇笑着:“咯咯咯…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。”

罗先眸光定住金裙女子,比太阳更耀眼的白光在掌中闪耀,凝聚成雪白光束射向金裙女子。

“我死了司徒连也会死!”眼看光束已到眼前,金裙女子大惊,惊声尖叫,此言一出那白色光束果然停住,金裙女子以手抚胸,恐惧的喘着气,咬牙切齿道:“天罚殿主在我和司徒连体内种了鹤心蛊,我死了,司徒连也必死。“说着抬手在天上挥出一道水幕。

阴暗的的石房,几点烛光幽幽亮着,红铁链穿过琵琶骨,挂着一人。男子双眸紧闭,面容坚毅如同刀刻,看起来已是不惑之年,肩膀宽广,气场稳重,使人莫名心安。

多年已未曾感受过的愤怒直冲入胸口,罗先面色却丝毫不面,扬唇冷笑道:“天罚怎会派你这蠢货来见我?司徒连不过一个万剑城城主,怎有资格引我前来,你们活腻了么?“

“哈哈哈哈。“金裙女子闻言大笑,俏脸闪过讥诮狰狞,”是啊,源大陆三百万城池,一个小小城主怎惹得圣女殿下亲临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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