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车宏轩让曲主任把自己办公桌搬到公司办去办公,把主要东西带回家里,就不天天去公司了。因为如果他整天坐在公司办,别人没办法办公,自己也太委屈。再加上春节临近,各位外地联合厂领导都陆续回来,自己呆在这里不明不白的很难堪。

感觉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,便给石文红打个电话闲聊几句。

石文红并没有问及他的情况,只是哼哈地客气几句。

车宏轩不好说什么,因为石文红毕竟给他指条路,希望他去省机关工作。他现在感悟到,想必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处境。

“破五”这天早上,车宏轩给何行长打电话拜年。

“你小子还记得我?不像话,为什么一直不联系?”何行长开玩笑地说。

“你那么大领导,哪敢轻易打扰?”车宏轩笑笑,客气地说。

“你的事我很清楚,普遍反应是能力有,但很难领导,所以现在还没有合适位置安排你。别看你把我忘了,我可没忘了你。前两天去大公司跟孔书记谈及你的事。他意见还是就地安排,并且很快就会与铝窗公司现任领导打招呼。”

“就地安排?没什么意思。”

“在家里干什么呢?”

“没事,昨天刚从老家回来,这不没事就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
“这么的,你过来,不是爱喝酒吗,我这里有好的你随便挑。”

“方便吗?”

“你跟我客气什么?女儿两口子初二露个面算是打发完我们了,儿子两口子在家过个三十晚上就走了。妈的,白扯淡,都是给别人养的。大过年的,明知道我们老两口愿意玩玩麻将,没人搭理呀,谁都不想陪陪我们。行里的人我初三接待的,他们自己做的,足足闹了一天。今天你过来吧,把小谢也带过来,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,就说我想她了。”

“好的,我们把孩子送到姥姥家就过去。”

“我们准备菜饭。”

“等我们过去再做吧,小谢做饭还是有两下子的。”

“不要不要,大过节的用不到你们。”

撂下电话,车宏轩和谢蕊芬把孩子送到姥姥家,买了些水果,打个车去何行长家。

谢蕊芬帮忙做了饭,包了饺子。初五这天家家包饺子,这叫捏破。

席间,车宏轩不无感慨地说:“我想乘着东风干脆下海干一场,失败了就当没考上大学。”

何行长笑了说:“心动了?时不我待,时代在召唤,我赞成你的想法。有为的年轻人应该跟上时代潮流。”

谢蕊芬知道车宏轩很任性,闹不好真闹出事来,便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:“无论如何也不能走那条路,我们怎么了,到了去干个体户的地步?不管怎样,工资照开,房子照住,我们什么都不差。不给你安排工作权当修养了。”

谢蕊芬笑了一下继续说:“这么说吧,我怎么也不至于嫁给个体户吧?”

何行长摆摆手说:“小谢,我得说你两句了,你的铁饭碗老观念应该改改了。非国有制经济不是资本主义,不姓资;个体户也不只是卖鸡蛋的,可以搞企业、搞公司。”

车宏轩喝杯酒说:“形势催人奋进啊,我真想一试身手,自己干出个铝窗公司,倒不是为了功名利禄,而是我以我血荐轩辕。”

谢蕊芬不屑一顾地笑了说:“就你?喝杯马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,还口出狂言干出个铝窗公司!即便干出个铝窗公司也得被你喝黄!一个进了城的农民,你有靠山吗?”

车宏轩笑了说:“自力更生、奋发图强!”

“我绝不会允许你干这种蠢事,我们老老实实过日子,和谁比都不差!来吧老公,老老实实呆着,我陪你一杯。”谢蕊芬倒了杯白酒,陪车宏轩干掉,放下杯不知道为什么捂嘴笑了。

何行长也笑了说:“这小谢越长越年轻,美丽动人,小车你真是娶个好老婆,要珍惜啊!来,我们老两口以水代酒敬你们,祝你们新春快乐!”

车宏轩说:“大家共同举杯,预祝我们心想事成,万事如意!”

饭后,谢蕊芬去收拾碗筷。

何行长想起一件事,对车宏轩说:“明年我们行要搬到新建成的金融大厦去,谢香香可能跟你说过。我们有三层楼,三月份准备搞装修。我对这方面外行,你帮我介绍一下施工队伍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车宏轩举起茶杯,喝一口杯,高高兴兴地回答道。

回到家里,谢蕊芬钻到被窝里还对车宏轩说:“老公,我们决不能下海。我们家里有饭店,每年都可以进钱,养个保姆轻而易举,什么都不缺,决不能去冒那个风险。再说,搞政治是你的长项,有个潮起潮落算什么?”

车宏轩说:“不是经不起潮起潮落,而是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潮。要是有能力,自己干出个铝窗公司,将来老了,躺在床上别人也得听我的。要是没能耐,宁可去要饭吃,绝不后悔。”

“又来了!你就收了这份心吧,我决不允许你胡来!”

夜深人静,小两口恩恩爱爱,虽然各持己见,但还是觉得很幸福。

阴历正月初七,是铝窗公司节后上班的第一天。不管怎样,车宏轩还是到单位转了一圈。他在办公室站了一会,打开办公桌抽屉拿点东西,见进进出出的人没有搭理他的,便下楼准备去财务处看看大家。

没想到遇见了孙胜。

“车经理,怎么要走啊?”孙胜正准备出去拜年,半跨在自行车上问。孙胜非常亲近,有种久别重逢的深情。

“我想去大楼走走。”

“要是平时没事去我办公室坐坐,我那里安静。车经理你放心,别看别人怎么议论你,我们经营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,都不会忘了你。”

车宏轩笑了问:“别人怎么议论我了?我倒是听不到这些声音,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免的态度,我想听听。”

孙胜向上看看眨眨眼说:“今年情况不好,销售科有效信息没几个,大家都着急呢。为此就有人说,铝窗公司风气都是被你带坏的,销售员不见兔子不撒鹰,没奖金能签的合同也不签。照这样下去,铝窗公司趴下也就是一两年的事。”

车宏轩感到好笑,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?当然,如果销售员责任制不落实,当然会误大事,可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?

想起一件事,车宏轩问:“现在跟管建筑市场这些人关系保持着吧?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“内装修那边怎么样,办个营业执照方便吗?”

“方便,现在归轻工业部门管,有个行业协会。”

“有个朋友想办个内装饰企业,方便帮忙吗?”

“没问题,我能办动。”

“那就多谢啦。”

“我bbj号码你知道吧?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

“有事找我,随叫随到。”

“谢谢你了。”

“你说话就是命令。”

车宏轩满意地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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