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土地爷是从那堵墙后边请回来的。”

余老头从躺椅上站起了身,注意到梁不庸目光落在土地神像上,解释了句,

他说得那堵墙,就是巷子尾那堵墙。

梁不庸转过头望去,视线越过高墙,墙后边其实还能看到些建筑。

“原先那里有个路边小土地庙,后来要修什么东西,土地庙挡住了,就给拆了。我看土地爷无处安身,就干脆请了回来,放在家里供奉。”

余老头挪脚,走到了店门边,跨出门槛,和梁不庸说着话,

“我给祂一柱清香,也祈求祂庇佑。”

“余老先生心善。”

梁不庸嗯了声,应了句。刚才也只是有些好奇,这会儿也没再多问。

余老头店里的拖把扫帚就放在店门外,靠着墙的个塑料桶里,梁不庸干脆连着桶一并提了起来。

“那余老先生,你这些清洁用具,我就先借走了?”

“都是放在这门外的,有需要用的时候就拿去用,用过了还放在这儿就行。”

余老头应了句。

梁不庸点头,提着桶就准备转身离开。

而这时候,先前一直冷清的巷子里,却是突然来了人。

“余老先生,你店里好像是来客人了。”

梁不庸抬起头望了眼,说了句,余老头也身子往着屋檐外再挪了一步朝巷子口看去。

巷子口,停了辆老旧的摩托车,轮胎上还站着些泥。

下来两个人,一个老,一个中年人,两人脚上都穿着雨靴。

老人的速度比中年人的速度快,下了车就往巷子里走了进来。

中年男人停稳了摩托车,也急忙追了上来。

这巷子里,除了梁不庸刚打开门的‘忘洲大酒店’,就只有余老头的殡葬店,

老人和中年男人,也的确径直朝着殡葬店这边快步走了过来。

“是余先生吗?”

老人走到余老头面前,还喘着粗气,跟着就开口问道。

“这位老哥,这位兄弟,是需要什么东西,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?”

余老头上下打量了两个来人一眼,问了句,然后转身踏进店门里,寻了两个一次性纸杯,准备泡茶。

“余先生不用泡茶。”

中年男人慢半步也到了,站在门槛外,出声拦住了要泡茶的余老头,

然后客气又有些局促地说,

“我们是梨安镇吴家村的,村里有个老人老了。想请余先生帮忙操办下。有些着急,请余先生多担待担待。”

听着这话,余老头点头,停下来泡茶动作,转而找了个红色塑料袋子,

一边在店里挑拣东西,一边出声询问些事儿,

“多大岁数,晚上走得还是今早,怎么去的,害了病还是就老去了?”

说着话,余老头想起什么,停了下手里动作,转回头问,

“我记得你们那儿附近,还有位法师。怎么不找他,反倒跑来找我?”

听着这话,中年男人脸上苦笑,

“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岁数,七八十岁该有。也不知道是昨晚走的,还是今早走的。该是老去的……余先生,走得这位老人,就是我们村子里那位道长法师啊。”

“以前我们村子,附近几个村子有红白喜事,都是这位道长帮忙操办。可这回是道长走了,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弄,也没个主持的人,只好来请余先生您。”

中年男人和老人先后说话,

余老头听着,顿了下动作,然后点了点头,没说话,转身再往袋子里捡着些做法事要的东西。

“余先生,我帮你提着袋子。”

“嗯。”

中年男人跨进门槛,到余老头身旁帮忙,

老人在旁边,喘匀了气,趁着余老头拿着东西,再说着些情况,

“昨晚上,到今上午的时候,我们那儿下雨。那位道长平日里,就在山上修了个小庙,有两间旧屋子。昨晚上,今上午,都没有人上山,也不知道道长什么时候仙去的。

都是今中午的时候,我上山说准备锄下地里的草,路过道长住得地方的时候,想着顺便烧两柱香,才察觉不对劲,一找,才发现那位道长躺在床上,人已经走了。”

老人说着话,叹了口气,

“我地里也就没去了,下来村子里跟村里其他商量了下。这老道长对我们村子里常有帮忙,看个小病小灾也没要过钱,还在山里挖草药送。村里有什么红白事儿,也是帮着主持。大家伙就想着,一家一户出点钱,还是个老道长操办一下,好生安葬了。”

旁边,梁不庸顿了下脚,也在旁边听了几句,

心里略有微妙。

在酆都城的忘川饭店,他刚接待送走了位老道士,

回来人间,恰好就在这儿也听到一位老道士仙去了。

不会这么巧吧?

顿了下,梁不庸没在这儿丧葬店门口继续站着,提着桶,再朝着余老先生招呼了声,

“余老先生,我就不叨扰了啊。”

“再坐会儿吧。”

“不坐了,我那边还有的收拾,余老先生这儿也还有事情要忙,就不耽搁了。下次再来坐坐。”

“嗯,行。”

梁不庸提着一应清洁用具,往着自己房屋那边走。

丧葬店门口门里的老人和中年男人,看着梁不庸和余老头说话,也暂时停了下,

看着梁不庸渐走远了,老人就又再转过身,再和收拾着东西的余老头说着话,

“哎……说起来也是让人心里发堵,这么多年了,我们好像也不知道那位道长姓什么,名什么……就知道个道号叫明玄。余先生,这个没有影响吧?”

“道士本来就是方外之人,留下个方外之名也够了。你们也不用伤心,这无病无灾,岁数大了,也算是喜丧。他又是道士,不过是羽化登仙了。”

余老头的话平稳而沉静,这样讲着,像是格外安抚人心,

“哎,也不是多难过。就是难免有些发堵。想我这么大岁数了,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也要去了。”

老人的话,余老头没再回答。

只是再最后捡了些要用的东西,放进袋子里,就转回身对着来请的老人和中年男人再说了句,

“行了,就拿这些东西就够了,走吧。”

……

“呼……”

“哗啦啦……”

就像是梁不庸刚才说得那样,前面大堂加上厨房,实在是太宽,收拾起来都不知道要多久。

所以他是打算先将后院里他准备居住的房间先收拾出来,其他的慢慢地再说。

这会儿,重新到后院院子中间的压水井换水。

这儿房子,电是通的,但自来水没通。

甚至梁不庸试了一盏灯,竟然还能亮。但自来水管,他是没看到。

幸好院子中间有口水井,井口差不多桶大,井里还有水,并且水清澈冰凉,水面距离井口不远,俯身伸手就能取到。

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,就顺着这口井,有个铁铸的压水井用。

压着水到那个水桶里,梁不庸抬起头,视线穿过后院门,再穿过饭店大堂门,

正好看到余老头跟着那两个来请的人,从大堂门口再走过,大概是出去做那场法事了。

从门口过的时候,大概是好奇这儿有个开门的店,中年男人转过目光朝着店里望了眼,不过跟着又再转过了目光。

同同样转头来的余老头点了点头,算是招呼致意。

看着这一行人从门口过去了,梁不庸再转过身,继续往水桶里压着水。

再不禁往着后院旁边,他选中用作居住的那间屋子望了眼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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