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一路向南飞驰。
经过一场闹剧,车厢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喧嚣,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着光,就象奔赴赌场的赌客,打了鸡血似的大嗓门说着话,完全是在自家炕头上一样如入无人之境。
直到有人实在忍无可忍高声斥责咒骂了以后,车厢里才稍缓一会儿,然后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,重新开始又一轮喧嚣。
在几乎无所不包的话题中,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对即将开始南方之旅的期待与未知恐惧,又在嘴上自我壮胆的展望。
他们不像是去南方淘金,倒像是去战火纷飞的地区冒险甚至赴难。
火车时而狂奔、时而迟疑时而又很累了一样地自顾自地喘息着。
这样勉强还算是连贯地在中国东部的大地上由北向南地跑着,从上午八点一刻,到晚上十点半,才停在了汉口小憩。
车厢一片寂静,只有三三两两的旅客下车活动一下筋骨。
大部分旅客沉寂在原处,瞪着通红的双目发呆。
也许是要说的已经说完了,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。也许是因为陌生了,因为想象中的傲慢而强大的未知就在眼前了,所以胆怯了,不敢吵吵了。
小美第二次睡醒了,望着满脸倦色的乔韦,不好意思的说:“要不你下车透会儿气?”
乔韦笑着摇摇头,这挪个屁股都费劲的屁大车厢,出去好出去,回来可就难喽。他出神的望着窗外,夜幕下的汉口古老而神秘。
火车稍作小憩又开启奔赴之旅。
小美紧紧挽着乔韦的胳膊,慵懒将头依在他的肩上。
她感觉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依靠,虽然他的肩膀还嫌瘦削,甚至坚硬的肩胛骨顶得脸还有一点疼。
这一刻,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种感觉,十三岁那年父母在惊涛骇浪中双亡,她流入市井,在艰难中求生,饱经人间沧桑,受尽欺凌白眼。
她有一些所谓江湖的朋友,男男女女,男的无非在乎她的肉体,女的无非是同行或者老鸨,从没有找到过真正的心灵慰藉。
在万县,象她这种年纪的姑娘已经算得上大龄女子,不少人已经结婚抱上侠子了。
可是这种事都是由媒婆主动替人上门来提的,或者父母央求媒婆找的,但父母不在了,爷奶身体也不好,没人替她张罗。
曾经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工看中了她,想纳她续弦,她也动过心,但男方的母亲访亲后听说她是做那事的,家里还有弟妹要照顾,坚决不同意,这事最后不了了之。
在二十一岁的人生中,她没有爱过或者被爱,没有朋友没有情人甚至没有一丝共情之人。
小美想起那一晚旅店遇见他的样子,挺拨的身材,青涩的面孔,和善的双目,看她迟疑不决而痛恨不已的样子,无处可归的窘迫,以及今天上前护她的果决勇敢,不禁抿嘴一笑。
乔韦依由她亲密的挽着自己的胳膊,或许在想接下来未知之旅,也或者重生以来的拼搏让他倦了累了,孤寂心灵同样需要慰藉吧!
“你饿吧?”小美昂头问他。
“不饿!”
不过,乔韦还是打开了旅行包,小美一天没吃了,一直在睡,该饿了吧。
小美打开了一瓶黄桃罐头,取出果肉咬了一口,看乔韦喉咙上下蠕动,笑着将剩下的果肉递到他的嘴边。
乔韦想也没想,张口接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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