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绍闻言大怒,指着辛毗骂道:“此时此刻,汝还要嫉贤妒能,攻讦沮授?”
辛毗急忙叩首于地,道:“臣绝没有此等想法!”
“只是陛下刚刚苏醒,很多事情恐怕都并不知晓。自陛下昏迷以后,沮授便独揽军权,张郃、高览等河北将领皆唯其马首是瞻。其余地方的将领有敢不从者,都被沮授所杀!”
“更有甚者,待沮授引军挡住楚军进攻以后,张郃、高览等人还在军中与众曰:若陛下早听沮监军与吾等谏言,盱台粮草岂会被烧?我军岂会有此大败!”
“砰!”
听到这里,袁绍当即怒气勃发,脸色变得极其阴沉。
他是个非常骄傲要面子的人,虽然知道自己此前判断失误,却绝不允许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。
他盯着辛毗,沉声问道:“张郃、高览果真如此说?”
辛毗硬着头皮回道:“确实如此!”
辛毗也不想当奸臣,只是他知道,若这个时候不能压住河北派系的锋芒,那么日后朝中必然河北派系一家独大,颍川派系将再无翻身的可能。
袁绍面沉如水,破口大骂:“张郃、高览眼中还有朕否?”
发怒完毕以后,袁绍看向辛毗,问道:“朕欲夺此二人兵权,治他们不敬之罪,佐治以为如何?”
辛毗暗道:“他们可没有这么说过,若真将二人抓起来治罪,那么我诬陷两人之事极有可能会暴露。”
念及于此,辛毗当即苦口婆心的劝道:“臣以为不可。”
袁绍问道:“为何?”
辛毗道:“张郃、高览刚刚抵御楚军立下大功,若陛下就此将二人抓起来问罪,不仅会动摇军心,也会让将士们以为陛下气量狭小。”
袁绍怒道:“难道就纵容此二匹夫在军中坏朕名声?”
辛毗道:“我军粮草被毁,正缺乏粮草。臣听闻楚军于历阳屯有不少粮草,陛下可差遣二人引本部兵马前去攻城夺粮。”
“若他二人能够攻破历阳夺回粮草,就能解我军一时之困。”
“若二人无功而返,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治其用兵不利之罪,也免得落人口实!”
袁绍闻言,这才转怒为喜,道:“佐治此计大善!”
不多时,沮授就被逢纪带了过来。
见礼过后,沮授问道:“陛下苏醒,实乃赵国大幸,人心可定矣!”
袁绍却是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:“可惜粮草被毁,若不能尽快筹集粮草,恐怕这数十万兵马就很快就会大乱。”
沮授劝道:“为今之际,当迅速撤离广陵郡,遣散将士,休养生息,以图日后再战,方为上策!”
粮草被焚,对于赵国的打击极其巨大。
以赵国如今的存粮,根本支撑不了如此多的兵马消耗,也只有遣散兵马,暂且休兵,方为上策。
不曾想,袁绍听到了沮授之言,脸当即阴沉了下来,喝道:“吾等此番鏖战数年,消耗甚巨,好不容易才拿下了广陵郡,若就此放弃吗,此前努力岂不一朝化为乌有?”
袁绍不愿放弃广陵郡,除了不愿吐出到嘴的肥肉以外,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广陵郡的战略位置实在太过重要,乃是赵国伐楚的跳板。
只要能够占据广陵郡,袁绍就会掌握主动权。
若此时放弃广陵郡,等到周琦将这里经营的铁板一块以后再想伐楚,可就难如登天了。
沮授劝道:“广陵郡虽然重要,却也是一個搞致命诱饵。”
“如今我军粮草被焚,已经支撑不起对楚国的大规模用兵。若继续占据广陵郡,楚军必然倾尽全力来攻。彼时,吾等若将大军撤走,广陵郡亦会失守;如果留守大军,则粮草无以为继,恐怕所留大军亦会全军覆没。”
“所谓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,还请陛下三思。”
“况且陛下此番用兵数载,哪怕舍弃了广陵郡,仍旧占据了大半个徐州,也并非无功而返啊!”
想起了沮授在军中的威望,以及自己昏迷以后对方的所作所为,袁绍心中不由闪过一丝阴霾。
他暗自想道:“沮授如此急切想要撤兵,恐怕是不愿折损河北将士吧。朕昏迷以后,彼能调动三军将士抵御楚军,若存有异心,朕又当如何应付?”
念及于此,袁绍神情逐渐转冷,道:“沮监军恐怕是被楚军吓破了胆吧,既如此,那索性交出半数兵权,分别交由辛毗、逢纪统领吧!”
不得不说,历史的惯性非常可怕。
哪怕没有了郭图的进谗言,沮授仍旧未能摆脱兵权被削减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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