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冠城。
黑牢。
层层束缚将乔治·墨理修斯包裹得如粽子一般严实,出乎意料的,他们并没怎么折磨他,也没给他治疗伤口,只是简单维持在一个要死不死的状态。时隔许久都没人来光顾一下这间大牢,除了每日基础的饮食、饮水之外,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。这位国家的大功臣,风头一时无二的北境守护,似乎被人们遗忘了,丢在这里,渐渐地腐烂、等死。
当火把的光芒和阴影从墙角靠过来时,乔治笑了。
“怎么了,以西结?”
人还没到呢,他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,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,仿佛在玩一场格外有趣的游戏,“我家那几个小子,很不让人省心吧?”
走在前面,负责领路加举火把的狱卒一下子黑了脸,不管怎么说,在他手底下的囚犯,居然还能生龙活虎地和大老板顶嘴,传出去都不是件好事儿。他气冲冲地要找刑具,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罪犯,却被以西结用手势制止了。
他让人将火把举得近一些,足以照亮乔治的脸,揶揄道,“兄弟,我听说你眼睛让他们给弄伤了,好点儿没有啊?”
“没事,不打紧。”乔治乐呵呵地回答道,“瞎了我也能看清你。”
“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,老兄弟,你得信我。”以西结拍了拍胸脯,以无比惋惜的口吻说道,“我吩咐我家那小子,是千叮咛,万嘱咐。我和他说,你乔治叔叔之前和爸爸一起上过战场,那关系可比兄弟还铁呢。就算现在一念之差,走上错道儿了,你也一定要客客气气的,规规矩矩的,把他‘请’出去,绝对不能使用暴力。”
“哪里想到……哎呀……”
他做出捶胸顿足的后悔态势,叹道,“事情演变成这样,实非我之所愿哪。”
“相比之下,你的儿子们真是太争气了,真让我羡慕啊,老兄弟。凭什么你家就能有那么多棒小伙子,我家就……就那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呢。”
“跟金石的谈判进展,不太顺利吧?”乔治冷笑道,“这么长时间过去,你终于肯屈尊来这种地方,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。”
“墨理修斯家的长子,比我想象的要强硬许多,这样下去,对我们两边都没有好处的。老兄弟,难道你希望看到,自己的故土被战火点燃吗?”以西结无比诚恳地说道,“这话由我来说,或许不太妥当,但……”
“现在,被定性为‘叛国’的,只有你一个。”
“如果你的儿子们还要继续抵抗女王冕下的意志,到时候清算起来,可就没那么简单了。这点儿道理,你总该懂吧。”
乔治抬起头,模糊的视野中,伪善的笑容是如此清晰。
他报之冷笑和质问。
“到底是女王冕下的意志……”
“还是你的?”
……
“有区别吗?”以西结耸了耸肩,轻佻地笑道,“金币,是最好的粘合剂,我已经把王室和乌克萨斯紧紧地黏在一起了。现在,我们是利益共同体,不分彼此。”
除了他两之外,牢狱里还有其他小喽啰,但以西结已经不在乎他们会怎么想了。
权倾朝野,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。
“再考虑考虑吧,老兄弟。一个百年大族,走到今天不容易……最重要的,还是能安稳落地啊。”
————
“扑通!”
已经习惯了落地水的胡桃屏住呼吸,稳稳跳入水中,溅起一大片水花。她仰起脑袋,看向那个开在半山间,离地面足有数十米高的山洞,不禁有些后怕——这么三番两次下来,自己居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。
希琳倒是很兴奋,还有心情拨弄两下水花,看向远处时,语气里都透着兴奋,“这下应该快到了吧?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呢!”
石傀儡们接连落地,发出巨响,他们背上的孩子感受到震动,还是一言不发,有几个大胆的,已经开始睁开眼睛,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。对他们来说,无非是从一个主人换了另一个主人,多年来的生存经验早已让他们学会缄默。面对喜怒无常的主人,最好的方法,就是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。
因为发出一点点声音就被割掉舌头,这种事,在西境的学士塔那边,不要太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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