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有伤口,蛊物嗅到鲜血的滋味儿,便破茧而出,立刻从伤口处钻入。

本该捂住咬痕直到蛊物破茧而出,然而紧握银簪的手却在半空中凝结。

被秦王铁指钳住的手,愈显苍白而纤弱,无力地张开,伴着女子痛苦的呻吟,那枚银簪“扑通”跌落泉中,溅起一抹晶莹的水花,便没于无形。

“殿下,”女子颤抖的声音惊呼,“好痛——”

秦王垂目紧盯着水面,就在银簪缓缓坠入水底的刹那,盈满月华的水波里闪出一道金芒,他吃了一惊,想都没想已纵身跃到岸上。

“好痛?”秦王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肩冷笑,“妖女,刚才好像被咬的是我,你痛?!”

正欲起身的女子忽然脸色一变,捂着小腹弯下腰去,整个人蜷成一团,疼得嘤嘤叫唤。

“哎呦,我肚子好痛,哪里有地方方便……你刚才到底给我吃了什么?”

套上衣袍的秦王,斜睨着光溜溜满世界找地方的银魅,忍俊不禁冷笑:“偷鸡不成蚀把米,罢了,本王恕不奉陪!”

本想拿银魅问个死罪,被这副搞笑情景一掺和,他就只想笑,捂着鼻子准备撤,此地不宜久留。

妖女啊,若是本王服用了这粒蛟龙雄风丸,不但雄风不再,还会威仪扫地。

看她一直笃定,云淡风轻,不急不恼,本想给她来点刺激的,熟料这个臭丫头竟然出此下策。

他顿觉此事一点都不好玩,恨得甚是牙痒。

山风卷着烟气扑面而来,秦王举目探看,正是营地方向。

他纵身一跃,攀到树上。

只见位于营地地势最高处的主军帐正燃起熊熊大火。

烈火烧得牛皮帐篷噼啪作响,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炙烤时特有的焦香。

而整个营地却如同坟墓般安静,没有巡逻的军士,没有求救声,任凭烈焰将他的军帐和寝帐吞噬。

而主军帐外面的空地上,却围着一群夜行人。

这些夜行人手中高举弩弓,腰配长剑,体型高大健硕。

凭他多年征战南北,一看就知道,这些人训练有素,行动敏捷,都是军人,但绝不是个头瘦小精干的南人。

秦王半靠着树丫,摸了摸唇边蜷曲的八字胡,又暼眼看了看正在树下方便的银魅。

心下了然。

妖女跟这伙人必是同伙。

他纵身跃到树下,一把扯住已经穿戴整齐,正打算逃走的银魅,笑眯眯地问,“红花魁,你这是要去哪?”

银魅身形一滞,却立刻否认,“殿下这是在叫我?我可不姓红!”

秦王嘿然冷笑,“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,初云公主?”

银魅忽而敛去风尘之色,昂身玉立,不动声色的眼睛深不见底,淡淡的回答,“秦王殿下,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。”

秦王冷笑,“你父王连自己有几个公主都记不清楚,他值得你牺牲一切、甚至生命吗?”

女子已然换成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仪容,表情冷肃宛若石雕,冷冷道:“只要我姓杨,便要为杨家报仇雪恨,不像那个贱人,竟然以身侍贼!”

“你在我兄弟间虚与委蛇,意欲何为,说,是谁派你来的?”

杨初云嫣然一笑,悠然道:“我恨不得把你和你的大哥剥皮拆骨,哈哈……”

娇笑间,玉手一翻,指间挥出一道银芒,银芒直奔秦王的咽喉而去。

秦王早有防备,侧身避过,反手在女子后颈上猛然一击。

倔强的女子扑倒在地,登时晕了过去。

秦王压低嗓门吼了一声,“老八,热闹看得还不够?!还不赶紧给我出来!”

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块雪白丝帕,若有所思地抹了抹自己的唇。

瀑布旁茂密的蕨叶忽然窸窣响动,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掠出,立在秦王身旁,拱手拜了拜,“主人。”

秦王偏头瞥眼望了望地上的女子,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,“带她会回长安,严加拷问,她的眼睛究竟是谁治好的,受谁指使,幕后之人在哪里……”

老八疑惑道:“这妞在明月寨时并未接触到特别的人,被太子派来的人带走时,眼睛竟然已经复明。”

秦王思索着,“她住在何处?”

“她住在村民家中,只可惜那家人都被烧死了,没有留下一个活口。”

“也许纵火之人并不是带走她的人。”

太子的手下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。

老八回忆着喃喃,“那火出现得甚是古怪,仿佛从天而降,不像是人力所能及。”

秦王举目望向营地,主军帐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架子,鹰眸中光芒一闪,忽然道:“你这身衣服给我来一套。”

“主人,你要做什么?”

“我去会会他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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