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不小了,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,我们当然希望你能早点安定下来。不过作为男人,有些事,逢场作戏,玩玩可以,不需要太认真,婚姻和一时头脑发热的爱情完全是两码事。”

云栖瞠目结舌,僵住了身子,许久,终于开口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诺德蹙着眉,死盯着随着笛音跳舞的光身子死人。

死人跳舞的时候,伴着缓缓的韵律,手脚异常僵硬地抬高放低。

每走两步,还会拍一下手,拍手的声音闷闷的,听到的人,心仿佛也被死人巴掌闷闷地一下下拍打着,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
那人脸铁青着,面皮紧绷绷的,无一丝表情,铁青的唇一如既往地紧抿着,只有那双诡异的金色眼瞳,直勾勾地瞅着正在吹笛的苗人,里面闪亮。

就在不久前,那不过是具尸体。

诺德道:“我还想问你呢,只有你们地球人才会搞出这些鬼东西!”

云栖忿忿道:“什么叫你们地球人,那个糜莫根本就不是我们地球人。”

“不是人是什么?”

“我哪知道她是什么?!”

“夜长梦多,”诺德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,“你必须连夜离开这里。”

“那你呢?”云栖干脆顺势靠到他的肩上,有他在,她下意识地喜欢耍赖,“你的人在哪?”

“什么叫我的人?”

“就是你那身皮。”

“长安。”

“长安?!”云栖急得蹦了起来,“你让我一个人连夜下山?!”

现在半夜三更,雪顶上除了这些怪物,可能没什么,可过了雪线,就是连绵不绝的丛林,他们上山用了整整一天一夜,路上如果不是佴峤和明佟(弄蛇少年)他们,谁知道会碰到什么毒蛇猛兽。

“不行,”飞出通气孔的云栖举目四望,“我要告诉佴峤和明佟,他们留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。”

穿越丛林,一个人不是不行,那是不得已而为之,找到经验丰富的本地人当然更好,大家彼此也有照应。

诺德皱眉,“告诉他们,一定会惊动玄月宫,到时候,你们一个也跑不了。”

云栖想了想,又道:“我跟糜莫已经约好了,明天一大早就下山,现在人跑了,他们一定会像大狼狗一样追着我不放,前面的努力也都前功尽弃。”

诺德浓眉拧做一团,冷笑:“约定?你还信她?”

“她可是糜莫哎,你知道糜莫相当于中原哪个大神吗?”

诺德当然摇头,他连白云观里供奉着那几尊神都还没搞明白。

云栖摇了摇头,“跟你说这些,简直是对牛弹琴,她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。”

诺德仍旧一副波澜不惊,“你们的神再厉害,都是吹牛皮,在我面前,不值一提。”

云栖思虑片刻,终于下定决心,道:“明早再走,走之前,我可以悄悄告知他们小心,这样我走得也安心,红绡也才有救。”

“又是红绡,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,心里着急的诺德满脸不屑:“她不过是……自作自受,凡事尽力而为就可以了,先访名医看看,实在不行,我来试试,你又何必一定要冒险来这玄月宫,我看这个地方阴气太重,不吉。”

云栖忍不住讥笑,“阴气太重,不吉,你还懂望气?你这假道人,只有整天想着长生不老的老皇帝才会信你!”

诺德却不急不恼,微微笑,满脸的优越感,“我们的文明,早已参透宇宙万物,在你们面前,当然是神的存在,你凡事都应该听我的。”

“神?那请大神指点我,那个死人为啥能跳舞?”

“这,”诺德语塞,凝眉顿了顿,才道:“眉心靠近脑髓,也许那只金色虫子能够感知音律,也许能够操控死人的身体,也许……”

“呵呵,还参透宇宙万物?现在地球上一只小虫子就把你难住了?!这一切都是你我解释不了的,死人的心跳、呼吸、循环和代谢都已经停止,一只虫子也许真能感知音律,可如何操控大脑,一个死亡的大脑又如何操控死亡的身体……你救不了红绡,本来上山前我还对山下的传言半信半疑,现在,我真的相信只有玄月宫才能救她!”

就在二人争论时,“护法——”

雪屋外传来一声娇唤,笛音一顿,正举起双手的死人猝然停顿,如同木偶般举着手、踮着脚尖在灯下立定。

苗人将竹笛别在腰间,似对人偶的表现非常满意,黝黑的脸膛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,转身走出,离开的时候,顺手拉上黑布帘。

在屋外等候,被凛冽的雪风吹得缩头缩颈的是雀灵。

她外面裹着白色连帽狐皮袄,里面的装扮却极清凉。

山下那一身宝蓝色筒裙,换作极衬肤色的玫瑰红无袖筒裙,挽起的发髻上,别着一串金灿灿的凤凰花。

花香袭人,立刻将苗人身上那股子刺鼻的防腐木的药味掩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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