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萧已从窗口探出头来,原来他早就过来了,只是躲在窗外,结结巴巴地质问:“你,你要对她做什么?”
“萧萧,”和尚抬臂狞笑着,指间继续用劲,“她配不上你,我把她变成一只老鼠给你做早饭。”
“不要啊,”萧萧直冲上前,张大嘴巴,想要从和尚手中救下云栖,和尚身形一闪,避过,厉声叱道:“你竟然敢违逆我?!”
萧萧收了收大脑袋,迭声央求道:“你救过我,我本该遵守你的意愿,然而你说过让她给我做媳妇的,我就只要她,以后我会管好她,她不会再做错事了!”
“你能管得了她?”和尚蓦然冷笑,“我现在倒是担心这个狡猾的小妮子会把你教坏了!”
萧萧庞大的身躯压得木屋咯吱作响,钻进书房的大脑袋在空中摇摆,使得屋子里能活动的空间狭窄非常。
和尚进退不得,僵立着,面色沉郁,鹰眸中陡然露出杀气。
面对有着千年修行的萧萧,想到将来对他极大的助力,又不得不忍住,掌心霍然用劲,勒得云栖几乎透不过气来。
萧萧焦灼地凝在半空中,云栖感激地看着他,却不想他再为自己冒险。
毕竟,从来到这的那一刻起,她一直都在嫌弃萧萧,从未把他当做过朋友。
云栖忽然抬起小脑袋,“和尚,不要杀我,我能帮你赢那湛卢剑。”
这妖僧要湛卢何用?
然而一心保命的云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!
夜更深了,山色苍茫,高山壑谷间回荡着虎啸龙吟。
画里的夜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。
天上挂着八轮圆月,亮若明珠,按四面八方的方位,将直入云霄的高台围簇当中。
月华如水,照出四下就坐、欢声笑语的妖魅。
石崇一把搂住绿珠柳条般柔软的纤腰,在她耳际轻轻吹气。
绿珠羞赦,玉面上飞起两朵红云,二人亲昵紧拥着,歪歪扭扭的醉步,走到台边,倚着玉阑,望向无边月色。
“万空和尚,”二人耳鬓厮磨一番,石崇举杯转身邀和尚同饮,“你不知道这两百年来,我过得有多寂寞,多痛苦,纵有金银千万,却只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守财奴。”
石崇醉在温柔乡里,和尚却仍旧惦记着湛卢。
自从回到画里,不免痴痴举目瞻仰,半天都移不开眸子。
今晚若不能带回去,悬挂卧榻之侧,他恐怕夜不能寐。
忽然天际边风起云涌,乌云遮天蔽月,晦暗的夜色笼罩天地。
石崇诧然凝望,良辰吉日,月色清朗,难道要变天了?!
轰隆隆的雷霆闪电照亮了夜空,一道白光似游龙般,在黑压压的云层间穿梭着。
可是眨眼间,游龙又消失在波涛汹涌的云海里。
雷声里忽然响起乐声,乐声磅礴奔腾,似黄河之水怒吼着奔涌向远方,又似千万士卒同时擂动战鼓,声音如潮震耳欲聋,气势摄人心魄。
这个时候,和尚已来到石崇身边,临阑远眺,口中念念有词:“驾八龙之婉婉兮,载云旗之委蛇。”
石崇偏头瞥了一眼和尚,这下完全明白过来,冷笑:“万空,原来这就是你的‘去去就来’,敢情是憋了个大招呢。”
乐声起伏跌宕,充满着节奏感,游龙忽从云海中腾空而起,随乐声起舞,或展翼高飞,或昂首长吟,或腾云驾雾,高台上的诸人看得瞠目结舌。
待游龙飞到云海之上,月光下照得清楚,游龙并非起舞,却正与一白衣少女追逐嘻戏。
少女披着雪白衣裙,在云海中飘渺无迹,或玉立龙首翩然起舞,或足尖轻点,似白鸟般在云团中穿梭,逐浪而行。
夜风扬起她的衣裙,愈发显出婀娜却又矫健的风姿,整个人如同笼罩在烟雾里。
然而她又快似闪电,眨眼间,已引着游龙飞到高台上方。
此刻乌云悄然散尽,八轮凉月普照大地,月辉莹白如水。
少女素手往空中一探,怀中多了一把琵琶,兰指一抡,弦音如同珠玉般滑出。
一曲词随着弦音而出:“香雾重,月华浓,露台仙仗彩云中。朱栏画栋金泥幕,卷尽红莲十里风……”
嗓音圆润娇媚,唱歌的少女,身姿挺拔如碧草,长相丰润如艳兰,笼罩在云雾般的白纱里,却不清不淡、不病不弱,美得神采熠熠,媚得生气勃勃--真是光彩照人的女子啊......
和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,嗤笑一声:“还不错嘛,”偏头瞥了瞥石崇搂在怀里的绿珠,又嘚瑟地盯着石崇看。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那个财迷看得如痴如醉,完全没有察觉绿珠脸上一阵靑一阵白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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