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夕那天一大早,有人送来玫瑰花。

于此同时,颜望舒从大洋彼岸打来电话。

温冉看着玫瑰花,捏着手机,并没有接。

铃声结束后,颜望舒发了两条微信过来。

lune:【情人节快乐。】

lune:【再过几天,就来接你。】

温冉看着消息很久,没回。

颜望舒要过来了,可她还没想好,怎么跟他说。

七夕之后,家里每日都会来一位客人拜访白伟良。

温冉认识,是陆则言,陆先生。

那天,温冉正在吃早餐,那位陆先生又来了。

温冉隔着餐厅隔断瞧了一眼:“这位陆先生,怎么每日都来?”

阿姨脱口而出:“陆先生希望白先生替他做戒指。”

“做戒指?”温冉疑惑,“老师为什么拒绝?”

“不对。”阿姨改口,“不是做戒指,是复刻戒指。”

“复刻?”

“对啊,说是原先在白先生这里定制的戒指丢了,希望做一枚一模一样的。”

温冉明白了。

白伟良的作品都是全手工制,他的规矩是‘独一无二’,他手下的作品必须是这世界的唯一。

所以,自是这位陆先生再有来头,也不会为他破这个规矩。

阿姨小声:“白先生啊,都被这位陆先生逼得躲起来了,只叫我们不要怠慢。”

温冉点头:“确实不能怠慢。”

他的来头,可有点吓人。

温冉吃完早餐,去白伟良工作室。

白伟良不在,只有陆则言在。

还真如阿姨说的,躲起来了。

温冉敲了敲门,进去。

陆则言坐在工作台前,在写什么。

温冉看了一会儿,才发现他在帮白伟良的设计图稿撰写解说词。

而他要复刻的戒指设计图稿就在旁边。

温冉拿起来,正是上次白伟良昏迷时,她帮忙收尾的戒指,连理枝。

这位陆先生字迹很好看。

连笔优美,行云流水。

他在‘连理枝’的设计图稿上写的解说词是:我不属于命运,我注定属于你。

挺震撼的两句,对此刻的温冉来说。

如果她生病是无法抗拒的命运的话,她真希望她不属于命运,只属于颜望舒。

温冉放下设计图稿,看着这位陆先生。他能写出这样的话,他一定有个很爱很爱的爱人吧?

温冉从翟芯颐那里听到的八卦是,陆则言不是个好人,争权夺利对付自己的父亲和亲哥哥等等。

真的很难把八卦里的信息对上面前这位先生。

陆则言察觉到温冉的视线,放下手中的笔,活动酸涩的手腕,看向温冉:“温小姐,见笑了。”

温冉摇头:“您写的很好,我能感觉到…你很爱她。”

“是,我很爱她,所以,真心请白先生帮忙。”

温冉突然觉得八卦都是假的,深情的人能坏到哪里去?

她坐下,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:“陆先生,我老师是不会打破原则的,不如重新设计一枚戒指,我想你爱人一定也会喜欢的。”

陆则言摇头:“她脾气不太好,会跟自己生气很久。”

“啊?”温冉没听懂。

陆则言笑得无奈,重新拿起笔,继续撰写:“戒指她弄丢了,想起来就跟自己生气。”

温冉哑然。

她还以为是陆先生弄丢了爱人的戒指,在想方设法补救,结果是他爱人自己弄丢了。

温冉收回思绪,低头看着设计图稿:“陆先生,我能都看一看吗?”

“随意。”

温冉一张一张的看,字语间,皆是爱意。

温冉看完,放下:“陆先生,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?”

陆则言放下笔,看过去:“你说。”

温冉舔了舔唇:“爱情,该怎么面对死亡呢?”

陆则言稍愣,想了想,语气平静:“在我看来,死亡之于她,我希望能陪着她;死亡之于我,我希望她能放下我。”

温冉细细的琢磨这话。

她抬眸,温婉一笑:“谢谢陆先生指教。”

温冉回到房间,看着窗外的茉莉园。

爱人去世,会痛苦。

在白日,在深夜,在清醒时,在迷醉时…

痛苦的时间长短,取决于什么时候放下。

——死亡之于我,我希望他能放下我。

温冉好像明白该怎么对颜望舒了。

从那天起,温冉不太接颜望舒电话,也不太回他的消息。

颜望舒也不是没有察觉她不悦的情绪,在电话里哄她。

可她语气很淡,惹得颜望舒在手机那边无奈叹气。

颜望舒来M国那天,温冉出门时,在门口见着陆则言又来了。

她点头打招呼,侧身为他让路:“陆先生,下午好。”

陆则言微微颔首,绅士地退了半步:“温小姐,请。”

温冉愣了半秒,这位陆先生总给人一种礼貌的疏离感。

温冉回过神,道了声“谢谢”,往外走。

温冉出去时,颜望舒正靠在车门上,淡色的眸微眯,下巴微仰,双手环抱胸前,神情拽拽的,像是来找人算账的样子。

算什么帐?

当然是算她这几日冷落他的账。

颜望舒那样恣意的气场,在温冉只瞧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时,瞬间败阵。

是。

他哪能找她算账?

哄着吧。

再说了,她生气,不是因为他来晚了吗?

说到底是挂念他,才生气,他乐意哄。

颜望舒给温冉拉开副驾驶车门,语气特意揶揄:“公主,上车。”

温冉上车后,看见后排车座有一大捧玫瑰花,她的心瞬间被刺了一下。

两人去吃饭,点餐时,温冉摇头,不愿意接菜单。

颜望舒也没恼,自己完成点餐。

上菜后,他也是照顾着温冉,连餐刀都没让她用一下,却依旧没得到好脸色。

颜望舒去结账时,留温冉一个人在桌上。

她突然有些绷不住。

她想自私一些。

她想对他说,颜望舒,我生病了,但是你放心,我会好好接受治疗。

然后呢?

然后说什么?

说,但你要有心理准备,我可能只能再陪你一年,或者两年,或者三年……对不起,我不能确定时间,你愿意陪我吗?

她想,他肯定会愿意的。

再然后呢?

再然后他们时时刻刻腻在一起,留下最甜蜜美好的记忆。

最后呢?

最后,万一…万一她不幸的死掉,留他一个人用那些回忆痛苦吗?

温冉又想起自己在网上查的资料,如果她没挺过五年生存期,她复发了,她就会面临化疗,面临一次次手术。

她会掉头发,会全身青一块紫一块,会瘦成一具皮包骨,会每日痛得哀嚎,生活不能自理,连食物都是用导管输送…

不要。

太可怕了。

不要他看见那样的她。

温冉一直没敢想的,全部涌入脑海。

她抬手捂着脸,在听见颜望舒靠近的脚步声时,立马起身去厕所。

温冉从厕所出来时,已经调整情绪。

两人往电梯口走。

电梯门拉开,里面没人。

两人走进去,电梯门关闭,缓缓下降。

颜望舒看着温冉,看了两秒把人整个搂进怀里,紧紧的抱着,语气很无奈:“是真的忙,错了行不行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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