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成回到家中,小斐已经睡了,玉梅坐在客厅一边打毛线一边在等他。

“回来了?见到王强了吗?你大晚上的去找他干嘛,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在厂里说吗?”德成觉得玉梅年纪越大嘴越碎,巴巴的说个不停。

“嗯,嗯。”德成随意地应付了两声,进了屋。他坐在床边换拖鞋。身后传来玉梅不满的声音:“你嗯呀嗯的,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
看着四面白晃晃的墙壁,德成心里越发地想念当初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。

第二天中午趁着休息的时候,德成去了趟银行,在柜台上取了两千块钱装在信封里。

进了厂区,他没有回设备科,而是直接去了劳服司找六月。

“爸,你怎么又来了?”六月看到父亲又来办公室,有些不耐烦地问道。

“这里是制药厂的劳服司,我是厂里的职工,怎么就不能来了?”德成板着脸说道。

“爸,我求你了,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。”六月看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子,不得不压低声音请求道。

“我不是来找你的,我是来找王强的。”德成伸手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六月。

办公室里午休的员工纷纷抬起头看向这边,六月脸色有些尴尬,德成也不理会她,径直推开经理室的门走了进去。

王强斜靠在椅子上,双脚翘在办公桌上,正在翻阅今天的报纸。听见开门声,他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,急忙把翘在办公桌上的脚收了回来。

“师兄。”他站起身一边招呼德成,一边冲屋外喊了一声:“六月,泡杯茶来。”

德成摆摆手:“不必了,我办公室泡的茶还没喝呢。”他自顾自地坐到王强对面的沙发上,真皮材质的沙发摸起来手感很舒服,细腻柔软。

“酒醒了?”德成看着手忙脚乱整理衣服的王强问道。

“师兄,不好意思,昨天我喝多了,你别见怪。”王强笑着向德成拱拱手赔罪道。

“嗯,没事。今天你清醒了,昨天我问你的事,现在能跟我说说吗?”德成看着王强一字一句地问道。

“什么事?昨天你跟我说什么了?我怎么不记得了。”王强端起桌上的茶杯,喝了一口,敷衍道。

“关于采购设备的价格问题,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价差?你们当初的合同是怎么签的?签合同之前就没有去比较一下同类设备的价格吗?”

“这个事啊,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,我只是负责跑腿,刘厂长才是最后拍板的人。至于在海外找符合我们厂要求的设备还有价格问题,这些我们都委托给中意外贸公司处理的。师兄,你也知道,我们在国内,海外又没有关系,消息闭塞,只有通过外贸公司去打探行情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”王强双手一趟,显得很无奈。

“王强,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兄,我就问你一句,你有没有在中间吃回扣?”以远高于市场价格购买旧设备,在德成看来,无非就两种可能。

一种情况是王强他们被中间商和卖家欺骗了,当了冤大头。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王强他们和外人合起伙来,共同坑骗国家财产。如果仅仅是第一种情况,那还好说。如果只是王强他们工作不到位,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,从而给国家造成了损失。要说责任肯定是有的,但从性质上来讲,情节还算轻的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,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违法犯罪。

德成此时此刻多希望王强是第一种情况,在不明情况下,被人给骗了。

王强端着茶杯半天没说话,对德成的目光视而不见。他靠在办公桌上,语调低沉地问道:“余科长,你是受厂里委托来询问我,还是协助什么政府部门来调查我?”

王强心里很不痛快,两天来,德成一直缠着自己反复追问设备的价格问题。他这是要干嘛?虽然这事是他和蔡斌在背后一手策划的,但是明面上还是由刘厂长这个一厂之长拍板决定的。从程序上来讲,完全合理合法,谁也说不了自己什么。王强就闹不明白了,德成一个小小的设备科长,管好设备正常运行就行了,老是纠缠这些事,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

蔡斌从事这一行多年了,处理这些事经验丰富。他相信蔡斌有能力把首尾处理好,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。抱着这种心态,王强越发对德成的纠缠感到强烈的不满。

德成诧异地看着王强,听他改口叫自己余科长,摆明了是不想和自己谈这件事,同时也越发印证了德成的猜测,这件事王强一定参与其中。两人多年的友情,让德成不能就此放弃,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他,及时回头,不能再继续错下去。

他叹了一口气,摸了摸自己日渐花白的头发,“王强,我们俩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,当初是从一个班组出来的师兄弟。这些年你对我一直很好,我都记在心里。现在出了这样的事,我真心希望能帮你一把。如果这里面真有你什么事,你清楚应该怎么做,不要一误再误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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