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夕阳挂在远处的天边,正缓缓向地平线下落去,把天边的云彩渲染得一片灿烂。头顶深蓝的天空中,隐隐露出一角弯弯的月牙儿。街头的路灯次第亮了起来,路上此刻行人众多,都脚步匆匆赶着回家吃晚饭。

德成早早来到努力餐,选个靠窗的位子坐下,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六月和彭天宇到来,他的手边放着六月给他的那份儿意大利文合同。

没等一会儿,彭天宇跟着六月进了餐厅,德成一边招呼他们,一边让服务员上菜。

彭天宇冲德成点点头,拉开椅子请六月入座后,自己才在德成对面坐了下来。德成征求他的意见:“小彭,能喝酒吗?咱们要不来点酒助助兴。”

“谢谢余老师,我能喝一点点。”小彭客气地回答道。

“什么叫能喝一点点,能喝就是能喝,干嘛说得这么虚伪。”六月不客气地数落彭天宇。

彭天宇也不反驳,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六月。

“余老师,谢谢你请我吃饭,我给你带了点家乡特产,希望你别嫌弃。”彭天宇说着从包里摸出一个铁盒子递给德成。

德成接过盒子一看,是一盒西湖龙井,抬头看了一眼彭天宇,“小彭是杭州人?”

“对,我在杭州长大的,后来去了北京外国语大学读书。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外文出版社工作。”

“哦?你这次来这里工作,社里的领导知道吗?”德成有些意外,忍不住问道。

“当然知道,不然我哪敢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月。”

“你们单位的管理也太随便了,居然同意你请一个月的假。”六月羡慕地说道。

“怎么可能嘛。”彭天宇笑了笑,“给企事业单位提供有尝的外语服务,这是我们单位新增的一项业务,我这次就是被社里派遣来的。”

说话间,饭菜已经上了桌,德成拿起筷子对彭天宇说:“麻婆豆腐要趁热吃,冷了就不那个味儿了。”转头又让服务员开了一瓶全兴大曲,德成要了三个杯子,彭天宇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,亲手给德成和六月斟满。

德成端起酒杯说:“小彭,有了你的翻译,我们才能更好地和意大利专家进行沟通。来,我敬你一杯。”

彭天赶紧举起酒杯说:“余老师太客气了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冷不丁六月嘴里又冒出一句:“能喝就喝,不能喝别硬撑着。”

德成瞪了六月一眼,彭天宇笑笑,举起酒杯,干净利落地一口干了。三个人一边吃饭,一边闲聊,气氛还算融洽。见大伙儿吃得差不多了,德成拿出那份儿意大利文合同递给彭天宇,“小彭,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。”

彭天宇用餐巾纸擦了擦手,把合同接了过去,“您说,什么事?”

德成又从包里取出版的合同,也递给彭天宇,“你帮我看看,这两份合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?”

彭天宇一边翻看手里的意大利文合同,一边和桌上摆着的版合同做对比。六月眉头紧锁,无聊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盘子里剩下的红烧肉。她不明白德成为什么要这么做,虽然作为女儿来讲,她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父亲。可王强对自己一直都很好,这回背着他偷偷把合同交给父亲,六月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。

好在没过多久,彭天宇从文件中抬起头来,德成专注地看着他。彭天宇笑了笑:“余老师,两份合同的内容是一样的。”

德成松了一口气,起码两份合同是一致的,那份意大利版的合同没被人做过手脚。

“不过,我觉得这份合同有些奇怪。”彭天宇指着合同附件说道,“这份儿合同里只字未提设备的质量问题,只是在附件里约定了维修方案和费用。同样,合同的销售方也没有提供现阶段设备的质量检测报告,只给了一份儿当初出厂时厂家提供的检测报告。这个是不能作为目前产品质量的依据,因为你们购买的是二手设备,早就超出了厂家的质保期,原厂的质检报告对你们来说就是一张废纸。今后设备一旦出现质量方面的问题,压根儿就不能据此向销售方提出索赔,除了老老实实向对方付费维修外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这合同签得,呵呵。”彭天宇用手指头敲着合同接着说:“我们帮不少公司草拟过涉外合同,像你们这种极不严谨的合同,还是第一次看到。”

“谢谢你小彭,开,咱们接着喝酒。”德成不动声色地把两份合同拿了过来,端起酒杯和彭天宇碰了下杯。

饭局结束后,小彭打了个车回酒店。六月和父亲散着步回家,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,六月惴惴不安地问道:“爸,合同没什么问题吧?我觉得小彭说得也太危言耸听了,好好的机器怎么会有质量问题?”

德成站住脚步,转身看着六月,“机器就跟人一样,不可能不出问题。”他看了看街头渐渐稀少的行人,叹了口气对六月说:“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,你不要多想。早点回去吧,不要让姨妈等着急了。”

把六月送上公交车,德成转身慢慢往回走。应该不会是王强?他摇着头想要否定头脑里的想法。王强当初是和自己同一拨儿进的厂,他留给自己的印象一向都是正直,善良,爱打抱不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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