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“斩”字,笔锋锐利,笔划遒劲有力,最后那一竖,仿佛是一柄刺进人心的利剑,剑尖犹在滴血。
惊云缓缓放下朱笔,轻轻端起温度正宜的茶杯,轻呷几口,眼角余光始终凝视着第十四份折子。
他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,右手小指指尖跟着一抖。
良久,他重重放下茶杯,没有拿起第十四份折子,而是举轻若重的翻开。
“四月十七日,陨日城一役,毒杀一万零九十七人。
四月十九日,灭善缘山庄。
四月二十五日,灭落日宗。
四月二十七日,灭苍鹰门。
四月二十九日,灭宿命之环宗。
五月二日,灭玄鹤宗。”
到此,话锋大转。
“五月八日,隶属元始门下院的灵蛇帮被灭。
五月九日,寒月剑宗被灭。
五月十一日,飞鸿阁被灭。”
“今日是五月十二日,现在是正午时分。”惊云阅到此处,声音洪亮地自语道,“谁能横跨妖月与古城,行此等雷厉风行之大事?”
在他的眉毛微挑间,似已有答案。
“杀风澜”。
他赫然提笔写下这三个字,重重合上,打开案头的机关,将折子掷入机关隧道。
最后一份折子,最优先执行。
他又将另十三份折子轻轻地一一整好,慢慢放到左上角,整个人缓缓地靠
向椅背,肉身在锦服内虚无,他的呼吸便是三十六层危楼的呼吸。
***
摘星楼是妖月城最为繁华的酒楼。
从外观上看,这座酒楼高达十层,每层楼的檐口上都垂挂着一串串彩灯,色彩斑斓,异常华丽。
酒楼的门前,高高悬挂着一个巨大的“摘星楼”字样,用金丝银线绣制而成,闪闪发光。
酒楼内人山人海,人声鼎沸,人们手持酒杯,吆喝着,笑声、话语交织在一起。
一个剧烈咳嗽的人,似乎病得很重,独自坐在角落,毫不引人瞩目。
此时,摘星楼的主题话题无疑是妖月城五大门派被人灭“门之事。
人们议论纷纷,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和猜测。
“听说是魔门所为,他们一直想要夺取妖月城的控制权,好做为与掌天宗对抗的大本营。”
“不对不对,我听说是一个神秘的宗门,几乎无人知晓它的存在,近些年来,大有冲出江湖之势。”
各种猜测和说法纷至沓来,一部分人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忧虑,一部分人努力克制狂喜之情。
毕竟,五大门派是妖月城的中坚力量,被灭“门无疑会使整个城池陷入动荡之中,无数散修亦会大受牵连。
然而,他们努力克制的原因,更像是他们知道凶手是谁。
是在妖月城没人敢提的一个名字——步月仙宗。
正在此时,走进来一位黑衣人,面色阴沉,气息强大,看上去是怒不可遏。
“原来是元始门的冯长老仙驾光临。”摘星楼掌柜走出柜,笑脸相迎,“冯长老,您请内堂雅座。”
“刘掌柜,不必了。”冯颖的脸色异常严肃,随时会发雷霆之怒一般,“摘星楼,最近可有来往的生人?譬如,从最南边而来的人。”
他只差明问,有没有见过掌天宗的弟子。
“没有。”刘掌柜心领神会,小心回话道,“冯长老,买卖人家自有规矩约束。”
“那么,有没有一个身受重伤的青年或少年,在昨天与今日来过?”
“没有。”刘掌柜从容道,“再者,来本店的仙客,无一不是拿性命换修炼机缘,有伤方是常态。”
“也是。他中了我的“寒冰诀”,断无可能活着离开古城。”冯长老转身要走,才似是知道什么,回首道,“刘掌柜,冒昧之处,多多海涵。”
说时,已走出摘星楼,不见踪影。
“看来,古城里的灵蛇帮、寒月剑宗、飞鸿阁被灭,是真事。”一个声音悠悠道,另一个声音诧然道,“灵蛇帮是元始门的下院门派之一,这如何可能?”
“如果不是,怎么会惊动元始门的刑堂首座冯长老?”那人悠悠道,“看起来,有一股势力,来者不善呐。”
“哼,我料定风澜不敢来妖月城闹事。”酒楼外传来冷冷的轻蔑声音,“这下,有得忙,得忙碌奔波找一个如蝼蚁的草芥之人。”
“四师弟,且莫大意。师伯如此安排,定有道理。师父将此事揽下来,我们必须要办得快、办得漂亮。”另一人温和地劝道,“要是能正面打一场,见见掌天宗的那位盖世天骄,也是好事一件。”
“原来是步月四秀的仙驾光临。”刘掌柜笑盈盈地上前迎接,点头哈腰道,“最明亮的座位,永远留着。”
“刘掌柜,你认不认识那个叫风澜的令人讨厌的家伙?”先前那个冷冷而轻蔑说话的人,大大咧咧地问,“要是见到,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。那可是大功一件。”
刘掌柜那双明亮眸子,忽然一暗,仿佛升起一片阴云,转瞬即逝,笑呵呵地说道:“一定,一定。只是,如今的七
星城乱作一团,掌天宗怕没有分心的能力。圣符真人门下,风澜不过排第七而已。”
“圣符自己都是个老草包,门下弟子能有几个好?”那人大声道,全然是旁若无人,“刘掌柜,你的思想很危险,莫非有傍掌天宗门户的心思?别忘了,这里是妖月城,是步月仙宗的门户之地。”
刘掌柜勉强一笑,道:“四位,照旧?”
“照旧!”
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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