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尽管郗超那般劝他入朝,他还是遵从了他内心的选择。

毕竟司马昱才五十二岁,而他,却已经六十花甲了。

他根本不信一向身体康健的司马昱的病会来得那么快,来得那么凶猛!

只见他提起笔,在表章上写道:“圣体不和,以经积日,愚心惶恐,无所寄情。夫盛衰常理,过备无害,故汉高枕疾,吕后问相,孝武不豫,霍光启嗣。呜噎以问身后,盖所存者大也。今皇子幼稚,而朝贤时誉惟谢安、王坦之才识智能皆简在圣鉴。内辅幼君,外御强寇,实群情之大惧,然理尽于此。陛下便宜崇授,使群下知所寄,而安等奉命陈力,公私为宜。至如臣温位兼将相,加陛下垂布衣之顾,但朽迈疾病,惧不支久,无所复堪托以后事。”

写罢,他放下笔,怅然望着窗外,不禁暗叹:“看来我终究会被‘文、景’所笑了!”

……

是夜,皇宫之内,褚蒜子满心惊讶地第一次来到司马昱的寝宫之中。

她没有想到,继位时还以保全晋祚为己任的司马昱,竟然在继承皇位不到一年的时间,就病倒了。

而且一病就入了膏肓。

看到司马昱头上已然全部变白的头发,她知道晋室天下的重任,或许又将再一次落在她的肩上。

可是如今的天下形势,和她第一次临朝摄政的时候,已然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而发生的种种变化,都与她治国无方多多少少有些关系。

这也让她充分意识到,她一个妇道人家,担不起这天下的重任!

可就算担不起,她却也逃不掉,因为她是太后,是被迫临朝摄政二十余年的太后,居其位,她只能谋其政!

至于谋得好与不好,那就不是她一个人需要担心的了。

只听司马昱颇为虚弱地看向褚蒜子,满脸抱歉地说道:“朕孱弱无能,再不能肩负延续晋祚之重任,有负太后重托,本无颜再见太后,但家国之事艰难如此,非太后,又可托何人?”

褚蒜子闻言,颇为感伤地道:“家国之事如此,我临朝二十余年,又岂可逃脱罪责?皇叔忧心国事,以致憔悴如此,我虽无理国之才,但为保晋祚,岂能复加推辞?”

“太后以家国为念,实乃宗庙之幸,天下之幸!”

司马昱满怀感激地感慨一声,然后又道:“桓温坐拥天下兵权,恐不行殊赏,不能厌其心,朕死之后,欲赐其以周公居摄,不知太后意下如何?”

闻言,褚蒜子一愣,暗惊道:“原来他不是要托孤于我,是怕我失权落寞,因之生乱!这样也好,反正我已厌倦了朝廷争斗,不如与青灯古佛相伴。”

思绪闪过,她正色道:“皇叔遗旨,我自无异议!”

“朕时日不多,昌明幼弱,不如此,昌明恐不能继位,亦不能长大!”

司马昱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,然后又道:“但桓温已年过花甲,势必不能长久,若其有篡逆之心,必将于此时施行,还望太后与之周旋,回护昌明,使桓温难以遂志!”

“……”

褚蒜子再一次愣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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