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军将能调来的火炮,投石车都摆到了宜昌城外,如此众多的器械,如果是陆运,少不了四五万民夫,但是走水路,五千民夫就行了,并且时间大为缩短。

难怪自古大江大河的节点都很容易形成要塞和雄城,这里面的经济账一算就明白了。

明军开始强攻,虽然有火炮二十多门,但是火药基本都被消耗在了荆州,奇缺无比,唯一依仗的便是投石车。

但是这玩意宜昌也有,朱肆恐吓不成,双方开始炮战。

连续三天的炮战,明军虽然没有战果,但也极大的动摇了宜昌的守军。

按这架势,明军如果不计伤亡的强攻,这宜昌指定守不住,并且如果明军在这里死伤过多的话,到时候就算要投降人家也不一定会接受。

陈翱见人心日渐浮动,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办法压制住手下的官兵。

他们都是清朝的官兵,不是他陈翱的私兵,不会为了他的一道命令就去拼命的。

再说这些兵多是前明的降卒,有奶便是娘,对于投降这种事情毫无心理负担。陈翱明白自己若是再强守,自己的家人可能受到牵连。

于是安置好家人后,然后寻个房梁直接上吊了。

只是这上吊没有成功,被前来劝说投降的守备撞到,被人救了下来了。

知府都上吊了,守军自然没有理由防守了。

于是举起白旗投降了。

只是陈翱求死的举动没有换来尊敬,而是被人理解成了软弱。

朱肆询问了大小降将,又都说此人是个人才,为官清廉。于是朱肆让人查抄了陈翱的家,全部家当林林总总不过几百两银子。

看来所言非虚,朱肆于是来了兴趣,让人将陈翱带过来问话。

“既然知道守不住,为何宁愿求死,也不愿投降?”

陈翱带着枷锁,平静的注视着注视。

被一旁的马宝发现,认为是大不敬,于是两个耳光下去,陈翱被打的血肉模糊,但仍然执意对视。

对此朱肆不由的好奇道:“大清如何待你,竟让你以死相报?我看你是个人才,存了爱才之心,所以特意再问你一遍,降还是不降?”

陈翱对此冷笑道:“大清再烂,也比你朱家要好!你何必惺惺作态,要杀要剐请随意。于少保都能杀,还怕错杀一两个人才?”

朱肆听到此人满腹怨气,正在好奇之际,投降的宜昌同知告诉朱肆,他乃陈新甲之后。

简简单单一句话,朱肆无话可说。

陈新甲是崇祯朝的兵部尚书,被崇祯以“失陷城寨”为由杀掉。

但是坊间都说,他是因为泄露的明朝要与清朝议和的消息,崇祯面子上挂不住了,所以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给杀了。

总之,又是一个替崇祯背黑锅的倒霉蛋。

所以其子如此不忿,朱肆既不能替崇祯认错,又不能给陈新甲恢复名誉,因为卢象升的死,与陈新甲脱不了干系。

了解到缘由,这种小事,朱肆当然不以为然说道:“原来是私怨而已!你既然只是恨朱家,对于大明想必也没什么深仇大恨。既然如此,朕不杀了,也不让你降,就罚你做个私塾先生,教我治下百姓读书写字即可。”

“你可愿意?”

陈翱怔怔的看着朱肆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朕即天下,这朱家天子怎么敢将自己与国家分开叙事,不怕被人质疑皇帝的合法性吗?

朱肆见陈翱面露震惊,不由笑了:“所谓冤有头债有主,是崇祯皇帝杀了你爹,关朕什么事,你论个对错,百年之后,自己下面问。”

不仅与国家分开议事,甚至还撇开先皇,如此虎狼之言,身边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人阻止。

陈翱旋即又想到现在明军基本是以前的流寇,不知道其中厉害也是常理。

朱肆在攻克荆湘后,信心爆棚,自是想做那马上打天下的开创之君,前朝的烂账,他可不想继承。

而明军在攻克宜昌后,就不再停留,而是顺江东上,一路收降,在菱州与菱东十三家还有文安之汇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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