鞑子如此凶残,朱肆也叫停了明军“四面楚歌”的做法。

这笔血债算是记下来。

而后天子的宝纛每天树立在城外,迎风招展,像是对清军无声的挑衅,帝王的仪仗,自然代表了朱肆亲自坐镇这里。

他每天如此,倒不是为了作秀,而是为了引诱了鞑子主动进攻,他相信再有几次小败清军必定会崩溃。

那时候这场昆明守卫战才算彻底结束。

现在嘛,则是慢慢熬,慢则两个月,快则十来天,清军必定会撤军。

而这段时间,朱肆也在加紧练兵。

城中的青壮,朱肆有意选择了贵州的壮丁。

这个时代乡土情是老百姓最为重视的情怀,如果大部分选择云南这些民夫,守土肯定奋力拼杀,但是进取则不足。

贵州一地在大明治下也有几年,但之前是孙可望的势力范围,随着孙可望兵败降清,这贵州的士卒百姓被李定国所猜忌。

这也是这次贵州没有激励抵抗清军的原因之一。

就算为了愈合大明国内的裂痕,朱肆自然要招揽这些人。

但是这样的做法也不能太明显的,省得下面疑神疑鬼,所以还是老规矩,一半一半。

一半云南士卒,一半贵州士卒。

后世的义务兵制度与军训、甚至义务教育基本都来源于普鲁士的军国制度,都是为了培养一批批精密的工具人而诞生的,而且又是如此的契合工业时代,所以被大多数国家相仿,东西方皆然。

这个得到不同国家,不同地域,不同时代检验的制度,朱肆当然不会因为担心什么时代的局限性而弃之不用。

否则按照旧制度练兵,他练一百年都赶不上洪承畴,赶不上鞑子。

组建新军,朱肆自然是想按照火枪兵的方向去培训的,但是鉴于昆明的冶金技术,这枪管做出来报废率太高了,朱肆也抽不开时间自己弄,只得将几处关键的技术想法说给天工院的那些工匠,让他们负责技术攻坚。

现在朱肆只能练练长枪阵凑合凑合。

这玩意朱肆不懂,只能让窦名望代劳,他只负责文化培养,还有与将士同吃同坐。

天子艰苦,这些日子大家都习以为常,本以为清军暂时无虑,天子便会恢复如初,至少得把皇宫里面那些士卒和百姓迁出去的。

但是这些被朱肆以战事未停为理由制止了。

而眼下正是练兵的关键时期,李定国麾下的官员害怕天子误会,阻挠其练兵,所以未敢多言,而那些陪着朱肆东奔西跑的大明官员在这种节骨眼上怎么会作妖。

大家都默契的浅尝辄止。

朱肆起初每天负责扫盲、给这些将士讲述历史,灌输家国情怀等等。

每天这些士卒都是一副昂扬的姿态进行听课,没办法,天子门生这块金字招牌被儒生抱了快一千多年了,现在被自己撞大运捡到,如何不激动。

但是一万人的士卒,没这么大的教室,毕竟是要读书写字,也没那么大的黑板,所以刚开始两三天,朱肆就意识到自己启蒙这些士卒,错的又多么离谱。

但是更离谱的是,百官居然没有人劝谏。

这种事情朱肆只能去问雷跃龙。

“正是因为过于匪夷所思,群臣不懂,陛下又多给人以惊喜,这才不敢多言。”雷跃龙是这样回应朱肆的。

朱肆也听明白雷跃龙话里另一层意思了。

这是天子在练亲兵,再离谱的事情,百官也不敢多嘴,害怕引起皇帝的猜忌。

朱肆知道这个理由后,哭笑不得。

既然不想要百官添乱,那么就不要百官的助力。

没办法,他注定是这个时代的独行者,无论是从天子的身份,还是穿越者身份来说都是如此。

事情还是得一步步来,得培养一批能贯彻领会自己意志的官僚才行。

但是这种事情哪能一蹴而就,不埋头苦干几年,根本培养不出自己想要的人才。

这个时代培养一个读书人代价还是比较大,大明现在所有的官,能识字的都被派到那些工坊,或是那些工匠扫盲,或是整理文书。

总之是挤不出人手来。

到了这一步,朱肆彻底接受了现实,扫盲的事情还是放在一遍,每天给这些百姓讲讲家国情怀,保持一个日常接触就行了。

一日在朱肆将完课后,看着几名急得抓腮脑脸的士卒,明白这些又是在与自己较劲的汉子,明明听不懂,非要想明白。

换句话说,这些都是绝望的文盲。

朱肆这几日也感到有些戚戚然,于是召见这几位。

“听不懂也没关系,各人自有所长,你们颇具勇力,英勇杀敌,对朕而言,对这个国家都是大有益处的。”

为首的叫孙国,贵州思州府人,本名叫孙二,因为朱肆教的第一个字就是国字,所以就自动改名。

并且为了得到这个名字,他也是使了不少手段的。

与他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,不同姓氏到还好,互不干扰,但是同一个姓氏,那就颇令人尴尬。

为了避免这种尴尬,自然是好好讲道理,动之以情晓之以理,让对方让字。

但这种事情,大家怎么可能相让,又是在军营中,提倡勇武,于是大家都干脆以武论输赢,赢的那个就可以独享那个字。

输的,要么考虑第二个“家”字,要么干脆就叫孙二国,或者不服者干脆叫孙大国。

当然不是军营所有士卒都这样干,毕竟名字是爹妈取的,稍微叫的出口,都不屑于此。

能这样干的,要么混不吝,要么天煞孤星。

但是能得这个名字,自然证明还是有几分手段和蛮力的。

这孙国见到天子宽慰,神情更显激动,几乎要哭出来了。

“万岁爷花了这么多时间,点化小人们,若不能学个几十个字,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。”

朱肆哈哈一笑:“多杀几个鞑子就行。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。”

孙国见状立马跪地:“万岁爷法力无边,果然一猜就中,不仅让小的脱离了鞑子魔爪,还让小的有这番机缘。”

一听这口气,就知道这人是信佛的,朱肆也不干涉人家的信仰。

“什么机缘不机缘,朕不是说了吗?你们杀鞑子,建设大明都是为了自己而战。”

孙国振奋道,磕头捣蒜:“大明是万岁爷的,我们也是万岁爷的,咱们当然是为自己而战!”

朱肆听到这番解释后,有些匪夷所思。

“那天朕说的东西,你们听明白了吗?”

孙国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:“小的迷迷糊糊能听明白,万岁爷说的都是对我们好的!万岁要我们战,我们自然就会去杀鞑子!”

朱肆皱眉问了问孙国身后的那些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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