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浩似乎对朱儁的处理并无怨言,他面不改色,对于这个结局,他早有预料。

然而就在韩浩要被拉下去杖责之际,一道声音突然传来:“大都督,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,我们白波军就是百姓,既然我们就是百姓,又何谈祸害百姓呢?

难道说我会祸害我自己不成?

我爹本是河东杨县一个麦农,我自幼便长在农家,虽然如今当了黑山校尉,却从不敢忘本,所过之处,开仓放粮、救济百姓。

我白波军因此拥众五十万,不知大都督为何要称呼我等五十万白波众为贼啊?”

“尔等抢掠官仓之粮,杀朝廷官吏,还不是贼?”朱儁瞪着眼睛质问杨应。

他没想到,杨应这厮竟然还敢反问他为什么说他是贼?

杨应站定身子,看着朱儁说道:“言之有理,不过我白波起义之前,河东郡已然是饿殍遍地,饿殍皆为农民,农民为何饿死。

想必是有人抢掠了他们之粮,逼死了他们,敢问这些人是不是贼?

我听说南阳郡乃天下第一大郡,人口逾百万,又临近司隶,雒阳之粮,半出于南阳。

也就是说大都督您吃的官粮,有一半都是南阳百姓给你种出来的,我并未听说过大都督曾下地种植,可见南阳百姓,对大都督有救命之恩。

大都督不念救命之恩,反倒恩将仇报,杀七万南阳百姓。

不知大都督以为,大都督的所作所为,可称贼否?”

杨应一番话,气得朱儁面色铁青,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话反驳。

杨应的话,让韩浩和朱儁的营中的郡国兵都沉默了。

大家都是大汉人。

大汉什么情况,朱儁可能不了解,但他们这些底层当兵的能不知道吗?

要不是当了兵,搞不好他们也得去当贼。

白波贼为什么能一年之内席卷河东,坐拥五十万众?

这就和冀州老百姓放着大平原的地不种,一个个钻进黑山和野兽争生存空间一个道理。

他们本来就是百姓,是害民之贼把他们逼成了贼。

然后又反过来骂他们贼。

为什么不甘作安安饿殍,而要效奋臂螳螂?

韩浩也是剿匪的义勇军首领出身。

河内西北是一片大山,而这大山之中,有数之不尽的山贼。

他麾下也有不少投靠过来的山贼。

韩浩当然知道,有一伙山贼,是山贼的错。

有一山山贼,必是朝廷的错。

黄巾主力都被剿灭了这么多年,白波贼还是能啸聚五十万之众。

可见祸害百姓的不是白波贼。

而是百姓被祸害成了白波贼。

朱儁口口声声说杨应是贼,而杨应这番贼民之辩,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朱儁的脸。

照杨应所说,白波贼不是贼啊,黄巾贼更不是贼了。

他们是民,而朱儁杀民抢粮而不自知,自然是贼!

退一万步说,当了贼就不算民了,那和朱儁一样都是贼,朱儁又有什么脸面去指责白波军呢。

朱儁感受到韩浩和周围士卒对他露出异样的眼神,他更加愤怒。

愤怒之下,他就朝大营的门口看去。

杨应竟然不经通传,就闯到他大帐跟前来了?

谁放他进来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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