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……你背叛了我,夺走我的位置,我都……都没有怪你……为了护住你,我甚至没有揭发封廉忌,你为什么……”她的嘴一张一合,连鲜血也一并带出,一口一口流淌而出。

“你害死了我长姐、害死我妻子,如今,还要害死我的孩子!我只恨……只恨我下手太迟!”李闲庭愤怒用力,抬手将剑横在她的脖子,却始终划下去。

“孩子……”封秀雪不由地看向贺锦兮,“她……她就是当年的野种……那你长姐……是……”

“叶望芝。”李闲庭悲痛地说道,“你这一手炮制药材的绝活,就是从她那里夺走的,要不是她,你也坐不司药之位!”

“你是他弟弟?”封秀雪惊愕不已。

当年对叶望芝动手之后,她也得知,叶望芝的亲人几次三番的为她讨回公道,但她生在封家,连面都不用出,只是稍稍动用关系,就打发了一切,让对方求告无门。

可也因为没出面,竟不知,李闲庭就是叶望芝的亲人。

原来,这些年,他的爱……

都是一出忍辱如中的计谋?

“就算如此……我们……我们十多年夫妻……是假的吗……”封秀雪犹自不甘心,“你当真,对我没有一丝真情?”

“夫妻?谁跟你是夫妻?我日日夜夜都想杀死你。”李闲庭已经红了眼,“你害的我家破人亡,每次夜来梦回,看到你躺在我身边,我都恨不能一刀结束了你。你给的仇恨,我哪敢忘!我入赘你们封家,没有立刻杀死你,是我想慢慢折磨你,我要看着你生不如死!我还要看你们封家垮掉!要不是我女儿,别说是你,现在你们封家都完了!”

封秀雪像是明白了什么:“这么多年无所出,也是你……”

“不过是一颗断子丸,又有何难!”

封秀雪震惊地看着他。

她以为他是爱她的,只是性子冷,不喜亲近,是以始终相敬如宾,却不想,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中。

这些年来,她一直不曾怀孩儿,心中始终自责不已,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断了她的后路。

为了弥补他无法考取功名的遗憾,她将手中的权力一点一点挪给了他,想让他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力,可他却将之化为利剑,朝她刺来。

可就算如此,她也不曾怨过他,只以为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,他们是夫妻,本就是一体,谁当司药又有什么区别。

谁知道……谁知道……

他接近她,是为了杀她!

她以为自己接过的是糖,却不知内里全是砒霜。

这十几年,是一个弥天大谎,是天大的笑话!

封秀雪仰天大笑,泪水却从眼眶滑落。

年少时,她也是善良的人啊!

她聪明好学,她意气风发。

身为女儿身,她也想像封家儿郎一样,悬壶济世。

后来,她才发现,自己过于天真了。

身为女儿身,便是原罪。

这世道不给女人出人头地的机会,女人不得在外抛头露面,就算有通天的本身,也得屈于幕后,仰人鼻息。

封家亦是如此。

封家四部,说是封家子弟能者居之,但“能者”必为男,女人连竞选的资格都没有。

因此,父母自小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入长兄身。

长兄自小天资过人,他们对他寄予了厚望。

而她呢,她自认为不输长兄,可那又如何。

女儿身的她不能给家庭带来任何荣耀。

父母,又怎能将目光投在她身?

直到有一次,她意外落水。

长兄为了救她溺亡,而她却侥幸活了下来。

可她活下来了,却生不如死。

父母每每想起长兄,总会用刻毒的眼神看着她,用恶劣的语言刺激她。

他们说“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?为什么死的不是你?你要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也就罢了,偏偏要拖累你兄长”、“你是女儿身,你有什么用”、“没有了你兄长,这个家便不是家了”、“早知今日,就不该生下来”。

为了死去的兄长,也为了给自己争口气。

封秀雪将自己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学习,她想成为独一无二的旷世奇才,她想走进封家四部,她要成为人人艳羡的司命。

她要向父母证明,向死去的兄长证明,她值得、她可以!

可是,努力的尽头就是瓶颈。

所有的奋斗,最终还是抵不过天赋。

她的天赋只能助她走到某一个地方,自此就再也无法前行。

她不甘心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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