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估计对方宿营的地方离这里会有多远?”沈宸问道。

细封敏达摇了摇头,直截了当地道:“偷袭不了的,这一片我们地形不熟悉。夜间会走迷路。”

他反问道:“这伙敌人蹑着我们走了三天了吧?”

沈宸点了点头,咬牙道:“这几天我们每天只能走二十里,连中军的速度都已经被我们拖住了!这样子不成,解决不了左翼地威胁,我们不能再这么闷着头走下去了!”

细封敏达摇了摇头:“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,主人也无法决定!”

着眉头道:“我和将军去说……”

细封敏达摇着头道:“出征前的军议上他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这一次出征,是为了换取折掘家的支持而作出的交易。因此必须表现出战斗力,不能让折掘家认为我们是只能拖后腿的废物。”

沈宸无语。

这时战马已经拖回来了,细封敏达抽出了康石头鞘中的平脱刀,毫不犹豫地切开了马腹……

沈宸却知道这是个极度爱马之人,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极度反对吃马肉,就差在脑门子上帮一根布带子在大营里游行了。

然而此刻这个爱马之人,却毫不犹豫地割开了马腹。

细封敏达仔细地检查了死马的胃部,缓缓站起了身来,紧锁着眉头道:“……他们十分确定地知道我们地骑兵不敢追击!”

沈宸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细封敏达道:“这些骚扰的游骑兵今天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奔跑迂回。他们的马今天白天基本上没有多少时间来吃草。”

“……马的胃里也没有多少粮食……”

沈宸的眉头也拧了起来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这些拓跋家战士的干粮袋很鼓,但是却不肯用来喂马,即便是在马没有时间吃草的情况下,他们也不肯用粮食来喂马……”

沈宸反应了过来:“你是说他们的粮食很有限?”

“是的,这说明他们知道很长时间内会没有粮食补充,因此他们尽最大可能节省口粮。宁可不惜牺牲马力也要一面节省口粮一面对我们进行骚扰。”

沈宸道:“根据事先的情报,他们地大批粮草都集中到了银州方向去,缺粮并不稀奇。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!”

细封敏达道:“刚才如果我们的骑兵追击,不用接战,只要奔跑上十里地左右,这些马就回倒毙,即便如此,他们还是不断地要跑来骚扰。”

“也就是说——入夜以后不会再有敌人前来骚扰!”沈宸道。

“是的。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拂晓,天刚亮的时候,那时候我们的士兵还没有起床,哨兵经过一夜的守卫正是最疲惫地时候。那时候才是骚扰的最好时机。”

沈宸道:“他们很熟悉地形,不会趁夜偷袭吗?”

“不会……夜间眼睛很难看清楚道路,而且夜间无法轻易绕开我们的路障和陷坑,而点着火把的骑兵会变成我军弩箭的靶子!”

沈宸沉默了半晌,问道:“他们为何要这样做?”

细封敏达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!”

沈宸道:“出兵之前,包括折令公在内,都认为长城青岭门一线会有恶战,结果我们在那里却甚么都没有遇到。拓跋家竟然放弃了这个天险,退到了长城外和我们绕***捉迷藏!”

细封敏达没有说话,他并不认为所谓的长城是什么天险,不过他知道沈宸想要强调的并不是这个。

“根据你们的侦查,敌人地鹞子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的行军纵队,但是却始终没有上前骚扰!”

“是的!”

“直到我们扎营,骚扰的游骑兵才姗姗来迟,兵力不多不说,而且其中并没有鹞子那样地精锐战士!”

“是的!”

“这说明什么?”沈宸喃喃问道。

“你想说拓跋家想要伏击或者偷袭我们吗?我告诉过你了,那不可能!”细封敏达道。

沈宸摇了摇头,问道:“你知不知道拓跋家有谁喜欢断敌军的粮道?”

细封敏达摇着头道:“据我所知没有。我们和延州打了很多年的仗,延州的军队从来就没有敢于出城和我们作战,因此我们无法截断敌军的粮道,我所知道的拓跋家人当中没有人这样做过。二十年来,我们并没有遇到过敢于和我们出城作战的汉人军队。”

沈宸毫不犹豫地问道:“你能肯定绝对没有?”

“绝对没有!”

“二十年前呢?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听大人说过,二十年前中原和拓跋家曾经打过一仗,那时候汉人的军队推进到了夏州城下,那一次也没有人截断汉军的粮道吗?”沈宸目光炯炯地追问道。

细封敏达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道明悟之色:“我明白了!”

“……你说得对,那一次驻守青岭门的军队也没有坚守多长时间,我们党项人不喜欢守长城。那一次我们的军队就是一直等到几万汉军一直推进到统万城下,然后便突然出兵切断了汉军的粮道,最终赢得了胜利……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气,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:“最精彩的是……当年那个负责驻守青岭门却没有守住,但是最终却率领军队切断了敌人粮道的拓跋家贵族,至今还活在人世……”

看着沈宸询问的眼神,细封敏达一个字一个字道:“拓跋仁禄,拓跋家现任家主的叔叔,当年青岭门的守卫者,党项八大部落传奇般的大英雄,绰号阿罗王,就是他——”

沈宸转身便走。

“你去哪里?”细封敏达诧异地问道。“我去见大人——”沈宸头也不回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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