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夜晚的秋蝉在哀鸣,江秋便清楚该行动了。

跟随青酒一同走出院门,王孙不知为何偏偏要跟上来,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头水牛。

江秋看着发呆却不肯挪步的王孙,疑惑道:“你想跟我一起去?”

王孙嗯了一声,这位没有遗憾也没有快乐的男人平静道:“我突然想出去看看了。”

江秋看向闵,“那你呢?”

闵笑道:“我既然是个监考官,自然想要看一看你们给出的答案。”

青酒眉头微皱,却不吭声,只是有些好奇监考官是什么意思,也好奇江秋为何会与一名兽坦然自若的交流,若是按照他的习惯,对兽人自然是敬而远之,如果不是形势所迫,他也不愿意与兽人产生交集。

江秋耸耸肩,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就出发吧。”

队伍有些奇怪,每个人都和江秋有交集,但其余的人彼此之间毫无交集,但却因此使得队伍隐隐以江秋为首。

路过一处院子,青酒忽然开口,“这院子里住着的就是强行征收食物的帮派,很烦人。”

青酒看向江秋,笑道:“要去处理一下他们吗?”

青酒的话里其实带着对江秋的试探,双方都认为彼此可以成为朋友,但是不了解朋友的秉性可不行。

江秋笑着摇摇头,走在前方,声音随着风传来,“不着急,记住,他们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,不要与任何人发生冲突,但是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长相,等城破之日或者结界被天阳市来援打破之时,再去动手。”

那个时候很大概率是亚当亲自带队,届时管你谁与谁是蛇鼠一窝,一起灭掉,亚当目前来说是一个可靠的靠山。

此时此刻,碎坡城没有江秋熟悉的人,也没有可靠的势力,那么这些战争来临之际还能活跃的帮派,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,其实稍微想一想就清楚。

青酒不清楚江秋自信的来源,带着好奇和观望,跟随在江秋身后。

......

......

刘阳明作为一城的指挥官,倒也算得上是合格。

俗话说得好,阎王易小鬼难,既然他已得知花天酒地的城主林墨绯已经有了计划,便可以放手去做,谁曾想上面的命令到了下方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实施。

整座办公大楼里都能听到这位碎坡城指挥官的怒吼。

“这些乌烟瘴气的帮派到底是谁为他们撑腰?”

“压制物价,你们压到哪里去了?”

“整整六万人,我想要调动五百人去做小规模的战争,去试探敌人的实力,居然没人去,你们这些将军都是干什么吃的!”

“到头来,需要天阳市的学生和各个大国组建起来的组织为咱们探路,要不要点脸?”

他的周围,临时组建的军部,负责城内日常生活的统筹部,维护城内治安的执法部......大大小小将近百人都低着头不说话,专心致志的研究桌子上凹进去的部分是怎么产生的。

战争要来了吗?

每个人都清楚,是的。

只是所有人心里都在犯嘀咕,打起来万一打输了,谁背责任?出城可以,可是在百万人期盼之下,第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以失败告终,自己以后的人生、以后的官场之路,岂不是要戛然而止?

因此你骂你的,我心里嘀咕我的,反正就是拖延二字。

刘阳明骂了一个小时,看下属们低着头,就是不说话,越想越来气,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,且最不合时宜的想法,以至于气到脱口而出,“就应该把你们全部换掉,哪怕是天阳市那些学生临时指挥,都要比你们这群猪要强!”

众人依然是沉默,这倒是符合华韶国的传统。

刘阳明怒冲冲离场后,不过二十分钟后,就有人开始汇集在一起,商量今后的变化,不过更多的人只是聚在一起发着牢骚。

“这些不归我们管啊,我们没这权限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况且带兵打仗谁做过?没人做过啊,还是指挥第一场最为重要的战斗,谁敢打包票必须一定会赢?”

“碎坡城真是没希望咯,一个指挥官只会纸上谈兵,一个城主只会玩女人,他们两个真是绝配。”

倒是偶尔有不太一样的说法出现。

“你说刘阳明是不是真的只是去试探敌人实力?”

聚在一起议论的人同时停顿一秒,便跳过这个话题,开始抱怨城内物价居高不下,还有说城内帮派太乱了,该定个章程了,还有人说该接孩子回家吃饭了。

刘阳明来到城主林墨绯的豪苑门前,反复踱步,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一气之下说出的心里话是否可行。

天阳市的学生大多都是从世界各地选拔又选拔出来的高精尖人才,最重要的是他们年轻,他们有能力,敢做敢干,还没有成年人被‘体制化’所产生的顾虑,说不准会给他带来一些奇迹?

这个想法越琢磨越可行,唯一的变数是这些已经就职的将军和大大小小的官员怎么办。

碎坡城归属于华韶国统治,就算自己可以临时换将,这些在高高的位置上呆了十多年的人,他们的手下的人能够不借机闹事吗?

就算把他们换下去,这些人依然可以对现任的天阳市学生们产生阻碍和影响。

这可如何是好?

然而,他没想到,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,被林墨绯这个刚从床上爬下来的花花公子解决了。

林墨绯只说了一句话,不算高明,但细细想来确是最高明的举措。

“那就都杀了吧。”

刘阳明愣住了,不敢置信道:“再说一遍?”

林墨绯打着哈欠到了两杯酒,用来帮助自己恢复精力,随即重复那个轻飘飘的话语,“哟,刘大爷,您老不过四十出头耳朵就不好使了?我说过了啊。”

林墨绯懒散的穿着睡衣,像猫一样窝在沙发里,摇晃着酒杯,“不听话的都杀掉。”

刘阳明气笑道:“战前换将我都考虑是不是不妥,你却要把他们都杀掉,这是逼迫士兵哗变吗?”

林墨绯看着天空,今天依然是个好天气,虽然已经天黑了,天上那条璀璨银河真美啊,只是刘阳明这个家伙学识渊博,处理政务也不错,就是脑子太轴了,稍微转换一下思路就能解决的问题,还要打扰我?

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这位从不参与议事的城主指着城外的方向,懒散道:“多散布一些消息,说碎坡城即将集结兵马向城外进攻,暗示我们要主动进攻那座宫殿,随后散布流言,就说敌人已经知晓了我们的部署,打算刺杀碎坡城所有的高级将领。”

林墨绯耸耸肩,“反正城里早就有奸细散布流言了,我们就乱上加乱。等一次骚乱,或者我们制造一起骚乱......在那个时刻将所有反对或者是不出力的家伙杀掉。按照你的想法,把天阳市的学生当做大英雄,顺理成章‘暂时委任’他们驻守碎坡城。”

望着开始思考可行性的刘阳明,林墨绯笑道:“大叔,我才是你在城内最大的靠山,那些抱团取暖的家伙是生是死,升降贬谪,其实都是我向上面说句话的事。”

“我说谁是英雄,谁就是。”

“我说谁是坏人,那他就是坏人。”

林墨绯带着某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,让刘阳明心中产生一种压迫感,他平静道:“这就是权力,权与力,既然有了这些权力不去用,岂不是浪费了?”

站在一旁不肯坐下的刘阳明终于坐在沙发上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“学到了,真是活到老学到老。”

既然有了决议,刘阳明不再焦虑,开始沉稳下来,此时他最聪明的一点不是去询问林墨绯上面有谁,而是询问,“你有没有好的人手,确保将所有不听话的一起杀掉?”

林墨绯歪着脑袋,调侃道:“我连议事都不参与,就是来这里镀金的,大叔,你是不是高看我了?”

林墨绯玩世不恭的态度让刘洋明气的牙痒痒,“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,你必须想个办法,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是我们两个做的。”

林墨绯更加懒散,“更简单了,兽人背锅。”

刘阳明愣愣的看着这位也不知谁家的公子,看了许久,最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“怎么我这里的麻烦对你而言,如此轻飘飘的就被解决了?”

林墨绯嗤笑一声,“去思考他们怕什么,想要什么,再去解决问题,这是我父亲交给我为人处世的方法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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