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来到了深秋。

枯黄的树叶随着秋风缓缓落下,带着一丝凉意。

明明已经到了丰收的时节,可花水县的百姓脸上却没有几分喜悦。

百姓们排着队,在税官面前缴纳粮食。

税官趾高气昂,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,只有鼻孔能够看人。

手里拿着记载粮食重量的册子,面前放着一杆大秤,而秤的两边则是站着手中拿着朴刀的凶恶军士。

百姓脸上都是愁苦的神色,将一年好不容易历经波澜才收上来的粮食倒入税官面前的斛中。

直到将整个斛满冒出尖儿之后,百姓们才依依不舍的将装粮食的袋子紧紧拴起。

税官却是将眉毛一紧,一脚踢在斛上,那冒出来的粮食顿时撒在下边早已放好的木盘上。

“干什么的,这粮食还没交够,怎么就把袋子关上了,难不成想抗拒缴税?”

税官嘴里说着淡漠的话语,却像一把把寒冷的刀子插进百姓心窝子。

而一旁满脸横肉凶恶的兵士,将手中的朴刀举了举,寒光凛冽。

“官爷,求求您行行好吧,没了这些粮食咱家明年要饿死人的呀!”

仅仅是一小捧的粮食,就让眼前的百姓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。

“你求我有什么用,咱也是帮官家办事,抗拒缴税,可是要杀脑袋的!”

税官早已见惯了这些百姓的泪水,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,一旁的军士拿着刀已经靠了过来。

那个百姓被逼无奈,只能再次解开装粮食的袋子,一小捧的、一小捧的将粮食放进斛里。

税官的眼睛倒是擦得雪亮,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又喊着。

“还不够!”

“官爷,真的会饿死人的,我那两个孩子都还没断奶,孩子他娘没饭吃,孩子哪来的奶喝啊……”

税官的脸色一沉,手中的毛笔紧紧捏着:“来人啊,这个刁民竟敢抗税!”

就在这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百姓,却感受到一片阴影,将自己的头顶遮蔽,这才抬起头来看。

发现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文士,身边带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孩子挡在自己身前。

“他家没交够的税,钟某来替他交。”

中年文士皱着眉头,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。

税官看到钟云逸身上穿着读书人的衣服,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。

“这位大人,您真是好心肠,愿意替这些泥腿子交税……您是打算用粮食还是折算成钱币?”

而这中年文士和小孩,正是钟云祎和张白圭。

钟云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,从自己的袖口口袋中拿出十张面额一百钱的大黔宝钞递给税官。

“大人您这……钱给多了吧,这泥腿子缴的税就五六钱。”

钟云祎眉毛一横,口中呵斥道:“你也知道就五六钱,也要淋尖踢斛,贪这几文钱让一家人饿死,你良心能过得去吗?这些钱是替后边所有的百姓交的!”

税官脸色阴沉,虽然他愿意给钟云祎几分薄面,那也是看在钟云祎身上穿的那身儒袍。

“咱们也是为了官家,伱不知道就别在此妨碍我办公!否则别怪咱不客气,将你拿下了!”

钟云祎面色气的铁青:“好,我那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将我拿下?”

税官的眼珠子一转,随后便厉声呵斥道:“来人,此人妨碍税官行使职责,妨碍百姓缴税,还不将他拿下?”

旁边的几位拿着大刀的兵士,此刻面色狰狞地靠了上来,钟云祎自然是毫不惧色,身上的儒袍猎猎作响。

就在此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。

一个面白无须,穿着宫内衣裳的太监在大街上策马狂奔。

“滚开,滚开,有急旨意传来,还不都滚开!”

周围有的百姓躲避不及,眼看着就要被这驾马的太监硬生生撞死,钟云祎脸色一凌,身上的浩然正气猛然爆发,将那太监打下马来。

随后又用浩然正气将马匹安抚,这才走到那太监身前。

那太监看到有人竟敢袭击自己,当下是勃然大怒,却又发现袭击自己的是浩然正气,这才强压下怒气看向面前的钟云祎。

“张常侍……你来这花水县做什么?”钟云祎自然对这个太监有着深刻的印象,当初就是他在皇宫午门前打了自己二十杖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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