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草稿中的数据计算工作已经检核过并确定无误了,区星索性装起了逼来。伸手示意魏延入席就坐后,区星便开始了一心二用的表演——他一边埋头继续往空白纸张上誊抄计划书,一边开口为魏延答疑解惑。

“魏郎,时代变了啊”

“孙子将兵作战、著书立论之时,是春秋之世。当是时也,诸侯列国间正激烈地互相兼并。如果一个国家的大军作战久拖不决,就容易‘钝兵挫锐,屈力殚货’,让其它国家‘乘其弊而起’。当面之敌还未解决,新的敌国又已经出现,这将使国家陷入两面作战的被动状态。”

“对春秋之世的诸侯列国而言,孙子的‘速胜论’可谓是必须遵守的战争铁律。谁违背这条铁律,谁就将国破军亡。吴国的覆灭就是如此。”

“秦将王翦率军伐楚之时,韩、赵、魏已被秦吞并,燕仅余辽东一隅之地苟延残喘,齐因为执政宰相后胜被秦策反而与秦交好。”

“于秦而言,身后并无‘乘其弊而起’的敌国之患。故而,秦将王翦敢于采取拖延消耗的战略来伐楚。”

听罢,魏延又问道:“区君之意,是说孙子的兵法于王翦伐楚之时,已经过时了吗?”

“非也。”区星抬头笑了一下,“王翦伐楚的战略,是对《孙子兵法的完美运用,是一种反向的极致运用。”

“反向的运用?”

“没错,是对孙子‘速胜论’的反向运用。”

“大军团对峙,‘钝兵挫锐,屈力殚货’的弊端,于秦存在,于楚也存在。但是,秦国于商鞅变法之后,国力强盛。而楚国吴起、屈子的变法相继失败,国虽大,民穷兵弱。”

“王翦伐楚的战略,简单讲就是和楚国拼消耗,这是阳谋——压倒性的国力优势前,秦国耗得起,而楚国却耗不起。楚军大败之前,楚国的内里已经被拖垮了。”

“啧,”魏延撇嘴咂舌,“如此看来,王翦纯靠家大业大,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取胜,也算不得高明。”

区星闻言,忍不住抬头看了魏延一眼。

“魏郎有更高明的策略吗?”

“今日还无,明日或将有之。”

好小子,真是意气风发少年时啊。区星笑着摇了摇头,将笔墨纸砚收起,认真的鼓起了掌来。

“啪啪啪”

“彩!魏郎凌云壮志,当有美酒相和。你去把修常、四方和魏续他们都叫过来,我开两坛好酒,大家一起畅饮抒怀!”

“唯!”

……

直到这时候,区星才知道,为何那晚饮酒之时,区乐的脸那么臭了。

三人说说笑笑,不多时,区家冲便到了。坞壁门前,有族人迎上来牵马坠蹬。

“有劳。”

“少君,郭大贾到了。”

“凡用兵之法,驰车千驷,革车千乘,带甲十万,千里馈粮。则内外之费,宾客之用,胶漆之材,车甲之奉,日费千金,然后十万之师举矣。其用战也,胜久则钝兵挫锐,攻城则力屈,久暴师则国用不足。夫钝兵挫锐,屈力殚货,则诸侯乘其弊而起,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”——《孙子兵法·作战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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