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面薄,这段时间以来,她一直提防着眼前这位救命恩人,确实不合人情礼数。

男子面色温和,却是不在意,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赤膊男子:“你是赵绯音,那他便是赵家养子赵寒松了?昔闻,赵家玄阴和玄阳两脉中,各出了一个五十年难得的奇才,都在十八岁那年踏足灵武,一个心中生得玲珑七窍,年纪轻轻便习得玄阴主事赵芸儿诡毒十散。另一个虽不是赵家血脉,却能够活着走出玄阳一脉数十年无人通过的血涧试炼,被这一代赵家家主赵磐恭赐了赵姓。”

青衣貂裘的儒雅琴师,站在窗边,看着院中垂垂老矣的枣树,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二人的事迹,可是听到赵绯音的耳中,却是令她惊疑不定。

“先生,认得我们?”青城赵家,作为五大世家门阀之一,对于族内天骄甚是看重,男子口中所言,本应是绝密,可他却像是如数家珍一般,娓娓道来。她怎能不惊,她不在乎对方心中的盘算,至少眼下不会伤他们性命,可是一个将赵家秘事了然于心的陌生人,难免令她拿捏不准,他如今救下他们,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。

“姑娘不必惊慌,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江湖琴师,平日里喜好听江湖上的朋友讲些逸闻趣事。赵家虽对你二人看护有加,生怕走漏了风声,但也切莫小瞧了天底下能人异士,有那么一两个人知道这点小事,也不足为奇。”

赵绯音撇了撇嘴,心中腹诽道,你算什么普普通通?如果这也称得上是普普通通,那她和赵寒松也没脸被人称之为五十年难得的双骄玉璧了。

这些话,她自然不好当面回怼。

心中挣扎了一番,赵绯音问道:“还未请教恩人姓名?”

那位气质与衣品,皆透着儒雅高贵的琴师,依旧注视着院中枣树,似是在回想那个他都快要淡忘掉的名字,嘴唇轻启,嗓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沙哑:“长孙竑津”。

“长孙?你是中洲夫珏皇室?”赵绯音红唇微张,有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。整个宏武大陆姓氏繁多,但唯有一家复姓长孙,它属于中洲的夫珏皇室。

她有些想不通,中洲夫珏与北境景国相隔万里,他是如何独自一人完好地走到这里的。

那名自称长孙竑津的儒雅男人,终于不再盯着那棵枣树发呆,转身看向赵绯音:“姑娘不必大惊小怪,我既不是夫珏暗探,也不是游走历练的皇子,不过是个皇室弃子罢了。你倒是应该想想,该如何救你那位同族。”

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赵绯音眼神坚定,与长孙竑津对视,不论他需要自己做什么,只要他说出来,就算有千难万险,自己也一定要救回赵寒松的性命。

“你不必如此,其实说起来也不难,他的伤势虽已至五脏六腑,但也并非无药可医。你精通毒术,对药理应当有所了解,有一物可再生肺腑,只要伤者尚有一口气悬着,便可使其重生再造。”

赵绯音闻言,眼神逐渐暗淡下去:“你说的是浊生丹吧,我自然晓得那东西可以救他性命,可是这等神丹妙药,除了景国皇室外,我上哪里寻去?就算我现在去潜入皇宫御药房把丹药偷出来,往返最快也要个把月,我怕他坚持不到那个时候。”纤白的玉手攀上赵寒松有些发白的脸庞,女子心疼地看着他,哪还有往日半分妩媚动人。

“我何曾说过,要你去御都的皇宫偷药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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