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清风,其余两人的目光,皆落在悬浮在半空的诡异匕首,这匕首自王令领悟气感那日,便隐秘在他体内,只是作为当事人,却像是被抹除了记忆一般,忘却了这件事,今日再见,封闭的记忆,便如泄了闸的洪水一般,冲刷着他的脑海。

这玩意儿从那时起,就一直藏在我的识海里?王令怔怔出神的望着,回想起自初见至今,自己就跟喝多了假酒,断了片似的,更是想不通,这么自己为什么会在感气时,多出这么个玩意儿来。

他知识浅陋,但眼下就有一个学识渊博的人,郑少云抬头望向那漆黑匕首,喃喃自语道:“天宝三十六道器,这是天宝道器!是十二天生神器,还是二十四地孕灵器,我...我为什么想不起来,明明看过的,等等...这是什么?为什么会有一把匕首漂浮在空中?这是...这是天宝...天宝道...道器,啊!我的头好疼,我的头疼!”他说着说着,脸上忽地狰狞,双手抱头,在地上打起滚来。

王令张大了嘴,看着突然变得近乎癫狂的郑少云,再看头顶上方的匕首,正散发着幽幽暗光,那光芒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,就连月光也无法从中穿过,王令似是想明白了什么,骇然道:“这匕首,能影响别人的记忆?看郑少云那模样,竟是连五品也抵挡不住。”

此时,已经转为盘膝打坐的郑少云,以气御风撑起一道屏障,极力抵抗着那把诡异匕首对自己的侵蚀,自这漆黑匕首出现的那一刻,他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机正以极快的速度流逝,就像是被那匕首吞噬了一般,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变得恍恍惚惚,所以才要与之对抗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落下,已无余力去管另一边站着的王令。

而王令现在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到哪去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尽是风刃划开的伤痕,那身黑色制服,早就成了挂在身上的碎布条子,比他当流民那会儿还要凄惨。

尝试着握了握手中的长刀,只能勉强不掉在地上,他就这么拖着刀,一瘸一拐的迈开腿,向着郑少云走去,发现郑少云无暇旁顾,他绝不肯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。

见那个年轻的侍城人,正提刀向自己走来,郑少云突然厉喝一声:“年轻人,这匕首能吸人内力,乃是不祥之物,我若有失,它下一个目标定然是你,劝你目光放长远一些,我有个提议,不如你我二人合力将其封印,我保证,事成之后,绝不会再为难于你,并将之前捕获的那个女人交还,放你与你的两个同伴离去,我以自身道意起誓,若有违此言,愿遭天雷盖顶,形神俱灭,死后不如轮回!”

“小兄弟,你有所不知,我许下的可是天道誓言,不可违背,一言一行皆受天道约束,只要你肯放下仇怨,我不光会放你们离去,你不是想找到那些失踪的同伴吗?我答应你,待我伤势恢复以后,便会帮你寻找他们的踪迹,这样你可满意?”

王令愣了一下,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上方,如郑少云所言,这匕首看着阴损得很,为何会藏于自己体内,他也不得而知,这种不确定的因素最令人头疼,特别是听到他后半段话,王令更是犹豫了,一个修士肯以道意起誓,其说服力胜过千言万语,若他违背了誓言,下场之凄惨,比他说的什么形神俱灭,不入轮回的套词,还要严重万倍,天道誓言岂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打发的?

这些都是柔兆曾经告诉他的,王令沉默了半晌,最终还是选择走向郑少云。

郑少云慌了,看着他手里那把拖在地上的长刀,在月光的照耀下,明晃晃的,刀尖擦过一块又一块碎石,发出刺耳的声音,一股凉意涌上郑少云心头,如溺水挣扎的人,眼中除了慌乱,便只有求生的欲望。

“你,我都已经起誓不再伤害你们,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?”郑少云面露恐慌,语气中透着焦急。

王令神色冷漠,淡淡说道:“你起誓之时,不过空口白牙说了几句话,就要我放你一马?真正的天道誓言,明誓双方会在冥冥之中产生某种联系,而我并无感觉,你以为这等粗劣的伎俩能够瞒过我?位面把人看得太轻了些。”

郑少云面露骇色,没想到这小子一介武夫,竟知晓此等隐秘,他恼羞成怒,整张脸拧在一起,恶狠狠道:“你趁人之危,算什么英雄豪杰!我若死了,这鬼东西定然也不会放过你,就连我都需要倾尽全力抵挡它的侵蚀,以你现在的状态,又如何能逃出去?只要我一死,你也绝无生还的可能!”

“其实,我还有一个选择。”王令忽然停住脚步,望向头顶上方。

闻言,郑少云却是沉默了,的确,他可以有别的选择,只是那样的话,自己便只能成为匕首的饵料,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,以他体内残存的气机来看,最多也就只能再苦苦支撑半柱香的时间,半柱香过后,这里怕是要多出一具被吸成人干的干尸了。

“你...你不能走,你走了,我绝不会放过你,纵然追到天涯海角,我也要杀了你!”他疾言厉色,却并没有对王令的心境,造成任何影响。

王令瞥了他一眼,语气不屑道: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?你体内气机被这东西吸走,时间拖得越久,你就越是难以维持,我现在不着急杀你了,甚至都不用我亲自出手,只需在一旁安静等待,看着它将你吃干抹净,便可将你从这世上抹除,我也确实想走,毕竟连你都不是这玩意儿的对手,我也不敢保证它吸光了你,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我。”

“那你为何还要留下!”

郑少云咬牙切齿的模样,看得王令心里暗爽,这能料到形势逆转得这么突然,之前还追杀自己的人,犹如猫戏老鼠一般,何等轻松惬意,眼下却成了生死不由己的阶下囚,被一把匕首给困住,就算自己这样一个连握刀都感到吃力的人,都能左右他的生死。

对于郑少云的问题,王令沉吟半晌,回答道:“因为我突然对这把匕首产生了好奇,听你刚才胡言乱语说了一大通,便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欲,你好像说的是,什么天宝三十六道器,什么天生神器,地孕灵器的,是这些吧?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,说说,这些是什么意思?兴许我一高兴,还真愿意帮你一把,给你一线生机。”

郑少云冷哼一声:“我凭什么告诉你?又凭什么相信你肯帮我?”

“信不信由你,我也只是好奇,不像你,那么的虚心好学。”王令一脸无所谓的摊了摊手,说到最后虚心好学四个字,故意一字一顿,嘴型夸张的将这四个字咬得极重。

听出他话里的讥讽,郑少云暗自恼火,然而他所剩时间不多了,顾不得跟王令置气,急忙问道:“你打算如何帮我?”

“很简单,以我的推断,这东西之所以在你我二人之间选择了你,应当是因为与我相比,你的气机更加浑厚,只要我在你被吸得仅剩一口气时,释放我体内的气机,并将它引开,或许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。”王令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,这只是他的猜测,能不能行得通,他也不敢保证,只是看那匕首身上黑色光芒起起伏伏,隐隐感觉它似乎很开心,可能是这郑少云的内力很对它的胃口。

郑少云却觉得此法可行,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,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,王令看在眼里,却也不着急戳穿他的心思,选了个舒适的坐姿,一屁股坐在地上,右手杵刀,问道:“怎么样?说还是不说?”

郑少云故作犹豫,忽地叹息道:“也罢,今日我落得如此境地,被你拿捏在手上,也没得选择,索性只是些孤本古籍上看来的杂文,说与你听也无不可。”

王令目光灼灼的望着他,耐心等待下文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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