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山深以为然地点头,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,交到李令月手中。

“公主,这是文刺史来折冲府找卑职喝酒时,不小心遗失的信件,上面记述了上一任折冲府都尉谢士冀真正的死因!”

李令月疑惑地接了过来,对于谢士冀此人,李令月并不熟悉,只知道他死之后,武后才跟李治举荐了何山,让他担任新的折冲府都尉。

待看完整封信件后,结合李常孝和灵云姐弟的供述,李令月大致理清了事情脉络。

这个谢士冀此前一直在帮李常孝做事,曾抽调了二十多名兵士看守堤坝。

既是看守,自然免不了杀戮。

一些被榨干的苦力被这些兵士集中活埋在堤坝之下,本来做的干净利落,谁知回营后有人动了贪念,以此事要挟谢士冀,索要封口费,谢士冀找李常孝一商议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打算把这些参与过看守河堤的士兵全部灭口。

在李常孝的授意下,谢士冀假装酒后鞭打士兵,故意制造士兵哗变,想着等时态闹大,自己再派兵平乱,谁知弄巧成拙,自己被手下给反杀了。

李令月将信件重新交回给何山,沉吟一下,开口说道:

“大叔,想必你也察觉出了,以文德举的精明,不会这般大意地将信件遗留在你这儿!”

何山拍着大腿说道:“对!这也是卑职想不通的地方,按说他可以直接写一道折子上报朝廷,也算是功劳一件,完全犯不着在卑职面前耍这点小聪明!”

李令月冷冷一笑,不暇思索地说道:“这老狐狸不是在耍小聪明,他是在借刀杀人,步步高升!”

“何以见得!”何山问道。

李令月也不藏拙掖着,耐心地分析道:“折冲府都尉隶属于河南府管辖,折冲府前都尉谢士冀出事,必定会牵连到府牧赵伟霆,赵伟霆一倒,他这个刺史会成为最大的收益人。也正因如此,文德举明明手握扳倒赵伟霆的证据,却不能由他上奏朝廷,一来他是我阿娘的人,主动站出来揭发难免引人猜忌,二来下属揭发上司本是官场大忌,传出去名声不好听,三来,万一扳不倒赵伟霆,那他刺史的处境就会变得很被动。所以无论如何,他都要在此事上避嫌!而大叔你身兼巡察使一职,由你来当这个恶人,是最为合适的,既检举了赵伟霆御下不力,又帮他避了嫌,可谓是两全其美!”

何山闻言,一拍大腿,愤愤地骂道:“他奶奶的,这读书人的鬼心眼儿,就是多!”

李令月不置可否,心中不免忖道:心眼多的何止是文刺史,说不定幕后真正的操弄者,是我那个六畜无害的老娘呢!

一想到武后,李令月顿时五味杂陈,当初自己设计将李常孝押入大牢,一向宠溺自己的武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摇旗呐喊,反倒不顾自己的感受,趁机跟豫王做了一笔政治交易,谋取了‘东都留守’这个重要的位置。

事实证明,在涉及权利的问题上,这个宠溺自己的母亲,是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受些委屈的。

如今自己想要彻底扳倒豫王府,恐怕更不能让这个母亲参与进来,否则等待自己的,可能又是一桩桩冷酷无情的权力交易。

想到这儿,李令月把韦家碾惨案的前因后果全都对何山说了一遍,末了叮嘱道:

“大叔,既然文刺史愿意送个功劳给你,那你就承了他的情,连同萧氏和韦家姐弟,一并带到长安面见我父皇,由他亲自定夺!”

李令月的计划很简单,既然大唐的法律杀不了那个“特权王”,那就揭露豫王府的罪状,只要李常孝被贬为庶民,以后自己再想办法弄死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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