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刘君悦又坐回地上,他才回过神,随即装模作样的握拳假装咳嗽了两声,说:“自古女子有才便是德。”
刘君悦闻言满意的闭目点头。
“自古沙场有女将。”小二掐着说书的调调,还摆了个架势,“不信瞧那杨家将。”
刘君悦双手抱胸,颇为得意地点头。
“不爱红装爱武装。”小二抬着戏子的步子渡步转圈,转回来竖着剑指就是两句,“入得厨房上得榻,柳腰大胸能生娃!”他说完还给了个横批,翘着大拇指缓缓拖出,口拖长音,长吟一声。
“好”
原本和刘君悦一同听的头头是道的江子墨刚想点头,等反应过来顿时瞪大眼睛就看过来了。
“好!!!”
这酒罐子里泡出来的嗓门如破锣,长廊那头闲坐饮酒的狱卒大喊完,咧嘴笑着朝小二竖了个大拇指。
小二嘿嘿一笑,朝着狱卒摆了摆手正想接着说,刘君悦一拍牢房铁柱喝骂:“好个屁!”
“我……”小二立时缩着肩膀讪笑,“一时失态,说错了。”
“且不说后头。”刘君悦摆手否决,旋即盘坐着转向江子墨,“书上都说女子有德,但可不似他说的这般德才。”她摊开手掌一一扣回手指,“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,有才女为国出塞远赴边疆结亲。有才女批注先贤本记。有才女诗酒花月满风流,更甚者有才女坐得龙座,为一国女帝!她们可以。”她拍着自己的心口,“我为什么不行?”
江子墨宁静地容忍刘君悦的不悦语气,他和颜悦色地缓声说:“自古红颜多薄命,才女为国出塞,半生著书不得归国,嫁于大王被封为王后。相夫教子、著书半生,可等归国已是红颜不追岁,苍柳郁郁,能被记于史书之中皆因她为国传信,暗里扼制大漠势力不得扩张分毫,仅仅只在统一大漠。至于那女帝,其志堪比天高,凤袍绣金龙,于礼制不合,虽叫其得了时势称霸一方,明里人人阿谀奉承,但暗里却叫千夫所指,万人痛骂。外邦日夜虎视眈眈,只因这一国之帝为女子,无威无势,任人唯亲,也叫敌国看出其心胸之狭小不足道哉。女子为情可做尽天下恶事,独独缺少的,便是审时度势。”
“放屁!”刘君悦当即一挥袖袍,“狗屁不通!”
江子墨耸着肩膀,对此刘君悦的愤怒,只好拱起戴着镣铐的双手,说:“还请公主赐教。”
刘君悦目视江子墨,向后一抬手,说:“拿水来,我渴着不好说完。”
小二极其灵活地一顿小跑,点头哈腰地从狱卒那要来杯子和壶。他倒了一杯,刚递过去,忽地惊觉过来,说:“呀,这是酒,我去换——”
“酒更好!”刘君悦夺过酒杯猛灌一口,旋即站起来指着江子墨,正大光明地说,“你且听好。”
小二左手端着灯油,右手握着酒壶,和江子墨一齐看着刘君悦。
“一国帝君,为得保一方疆土稳固,需才女出塞外嫁才能守住边塞太平,此为何?”刘君悦又是向后一抬手,小二立刻倒酒,等杯满酒溢,她端着酒杯重声说,“此为帝君无德,无能!”
江子墨捧着双手接下小二递来的杯子,然后由他倒着酒,在倾斜地稀里哗啦的酒声中,说:“老朽不明,还请四公主示下。”
“堂堂大国,雄甲百万,英才辈出,区区弹丸外藩还需前思后想派一女子结亲制衡,何必如此?想我郑国先祖以武横扫天下,手中有一柄好刀,一杆好枪,那便是教训,那便是警告!”刘君悦渡步抬手,小二立刻端壶倒酒,“优柔寡断,这不叫以柔克刚,这叫手无缚鸡之力!这样的皇帝才叫万民人心惶惶,才叫敌国心生轻视。”
江子墨捧起“春秋”,唇触酒液,他似急迫地饮了
一口,随即问:“若四公主为当时之帝,该当如何?”
“打!”刘君悦饮完酒吐着酒气,她重重垂臂,“打到他们子子孙孙惧怕,视我等为天敌!”
“好!”江子墨眸子一亮,他举杯相迎,“四公主所言,老朽万服。”
小二各为两人斟满酒,然后后撤两步地站在一侧注视着略显昏醉的刘君悦。
“再说那女帝。”刘君悦脚步虚浮,“那女帝生而向王,一生之志便是登上九五宝座,为何?”
江子墨好奇地附声问:“为何?”
“因为她失望。”刘君悦轻浮一笑,“她失望自己的夫君懦弱无能,如此辉煌大国,浩瀚江山于他一人脚下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号令之下诸侯皆从。可他却能叫自己的枕边人失望,便是他柔弱到将真心话告诉了枕边人。如果一个男子事事都通报于她,那便是这人连慌都不会撒,连欺骗都不敢做。如果一个帝王不会撒谎、不会欺骗,那他便只是坐在那至尊之位上的孩童,这便有了史书上的一记,挟天子以令诸侯!”
江子墨击掌叫好,他兴致上头又满饮酒杯,旋即问:“那四公主若是那帝王枕边人,该当何为?”
刘君悦惦着脚稳住身形,旋即骤然一展手臂,轻叱:“酒来!”
小二看了看她手中的酒杯,思量了霎时,当即将刘君悦手中的酒杯接下,直接将一壶酒都递了上去。
刘君悦举着酒壶豪饮一口,旋即抬着手背抹去酒渍,话语醺醉地说:“一柄快刀,吹毛断发。一句诺言,重于泰山。杀伐果断,还是如此!王命既出断然不改,如有谣言,出兵即可!如先帝那般。以武治国,统御骁勇铁甲,匡扶天下。”
她昂首举壶,酒液倾斜如银河倒挂,顺着脖颈打湿了衣襟,待酒尽,她重重一砸!
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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